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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3:14:48 作者: 鱷人行山
顏羽庭玩味挑眉,看著自己手上的手環,評價道:「文教授好勝心太強了吧。」
周術語撇撇嘴:「別的小情侶有的東西,他們也一定要有。」
眾人快離開的時候,女生最後給他們遞了一份宣傳冊。
「這是我們社團和心理諮詢師的合作項目,可以幫助大家解決自我認知階段的一些問題。」女生又笑著補充道,「但我感覺你們應該是不用了!所以如果你們的朋友需要這方面的幫助,可以聯繫我們。」
「啊好的,謝謝。」姜藍說著,看見身邊伸過去一隻手,是文懷君接過了這份宣傳冊。
文懷君仔細讀著,其他人也沒在意,和女生告別後就咋咋唬唬地吵著要吃飯。
只有許晝敏銳地發現文懷君有些過於沉默,於是拉了一下他的袖口。
「給我看看。」許晝從文懷君手裡拿過那份宣傳冊,看到上面寫著一些統計數據,類似於同性戀仍有有較大自殺傾向,同性戀患抑鬱症的概率更高,如果您陷入心理困境,可以及時撥打熱線,預約心理諮詢。
「怎麼了?」許晝問。
文懷君移開視線,輕輕搖了搖頭。
晚上看完煙花,他們住在主題公園裡,房間如童話般可愛。
進房間之前,姜藍偷摸地拉著許晝到一邊,跟他說:「如果你晚上需要逃命,給我們打電話。」
許晝面上薄紅,怒嗔:「去你的,今晚不會了。」
姜藍露出一臉「哦,你們最好是」的表情。
昨晚放肆了整夜,今晚確實不會了。
談何需要逃命,文懷君簡直規矩得不行,把度假屋弄得像工作室。
兩人照例各自處理了一會兒事務,洗了澡,和衣躺上床,只是安靜地靠著,就已經非常舒服。
「你今天下午想說什麼吧,想和我說說嗎?」許晝問,又補充道:「不想說也沒關係,我只是看你後來情緒都不高。」
「我……」文懷君說得有些艱難,眼底泛起淡淡的青色。
「那別想了。」許晝抬手把燈關了,輕道:「睡吧。」
過了一會兒,文懷君的聲音從被窩裡悶悶地傳出來:「你說,我們那時候,怎麼沒有這種心理諮詢呢?」
許晝默然半晌,說了一句很蒼白的話:「時代是慢慢進步的…」
「我懂,但是。」
黑暗中,許晝捕捉到文懷君聲線中不明顯的斷裂,宛如哽咽,令他心頭猝然一驚。
又隔了一會兒,文懷君的聲音響起來:「陳靜淑大概是喜歡女生的。」
這話說得有點突然,許晝慢慢睜大眼,張了張嘴,但發不出聲音。
文懷君繼續說:「她來找過我一次,問我和你是怎麼發現自己的性取向的,又是怎麼接受的,她覺得很苦惱,因為她以前沒談過戀愛,最近才發現自己對男人好像沒興趣。」
「她什麼時候去找你的…」許晝聽到自己乾裂的聲音,接著苦笑了一下:「你們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我是想跟你說的。」文懷君靜默了很長時間才再次開口,每個字都說的很艱難:「但那時候我們在冷戰,我爸要我結婚的第二天,陳靜淑來找的我,然後我們就…分手了。」
「所以我也沒找到機會和你講。」
許晝覺得自己仿佛被扼住了喉嚨,心底記起些東西,乾澀地問:「她去哪裡找的你?」
文懷君沒懂許晝為什麼突然問這個,但還是緩緩回答道:「咖啡館。我還記得我給她點了卡布奇諾,她一口沒喝…因為哭的眼淚全掉進去了。」
像被一刀砍斷了血管,許晝喘不過氣來,他終於弄清一切。
先是文懷君拿著三張自己的暴力史去家裡找他,正好碰上許晝摔盤子砸碗地和許承棟吵架,兩人不歡而散。
那天,他把自己最爛的一面都讓文懷君看到了,脾氣暴躁,下手狠毒,連父親都敢傷,像個沒有感情的惡魔。
許晝躲進出租屋的房間,聽著文懷君在客廳里站了很久,然後頹然離去。
晚上許晝才覺得害怕,他從未這樣清楚地感到自己配不上文懷君,同時仍然害怕文懷君會拋棄他。
第二天,許晝在街上看到文懷君和陳靜淑單獨坐在咖啡館,陳靜淑哭了,文懷君急切地關心她,替她擦眼淚。
那時的許晝滿心顫抖,所思所想全是,陳靜淑比自己更好,陳靜淑比自己更配他。
文懷君是不是喜歡陳靜淑?果然是這樣吧。
許晝酸澀地說服自己,這樣也很好。
過了幾天,許晝在出租屋裡接到了文懷君的電話。
文懷君問,學長,我爸是不是找過你?
許晝說「沒有」,然後跟他說:我們就先到這裡吧。
直到現在,許晝才驚覺自己那些毫無根據的揣度與質疑是多麼可笑。
如果可以,許晝想坐架飛機回到十五年前,狠狠給自己幾巴掌,讓自己醒醒。
黑暗讓人寧靜,許晝躺在童話樂園的房間裡,靜靜地理清一切,思緒回到牽動傷口的那人身上:「然後小淑怎麼了,她的…死,和她的身份認知有關嗎?」
「她在咖啡館和我見面的時候,應該已經有點輕度抑鬱了。」文懷君安靜敘述,「按理說我們兩個已經在她面前出櫃了,她不應該反應這麼大,但她仍然覺得自己喜歡同性是錯的。我和她聊了很久,我以為她已經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