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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3:14:48 作者: 鱷人行山
「但我真的不記得了。」文懷君沉了臉色,心裡慌亂。
他只記得自己夢到了以前的事,他父親叫他做選擇,而許晝像往常無數次一樣,逐漸遠離,慢慢被虛無吞噬。
唯一的區別是,他這次好像拉住了許晝,還跟他說「別走」。
「我對你做了什麼。」文懷君問。
許晝也漸漸斂了笑意,他看出文懷君真的沒有這段記憶,但他又覺得挺好理解的,做噩夢夢遊嘛,這種事情也不少見。
「這樣。」
許晝夾起一塊排骨,放進嘴裡,咔咔啃完,吐出來一根乾淨骨頭,「你對我做了這個。」
文懷君陰沉的臉色上飛出一片驚惶:「我…把你給……了?」
「怎麼會……」
教授驚疑不定,說著就想探手給許晝揉腰:「疼嗎?」
許晝拍開他的手:「想什麼呢?沒有。」
然後指指自己脖子一圈:「你就幹了這。」
文懷君肉眼可見地鬆了一口氣,但心裡還是翻湧著慌亂,久久不平。
自己居然在無意識的睡夢裡把許晝傷了,這意味著他喪失了自控力,那些極端的念頭或許比自己想像得還要深。
萬幸這次沒造成什麼太壞的影響,但萬一還有下次呢?
文懷君看著許晝,神情嚴肅地說:「如果我以後又這樣,你就直接把我揍醒。」
文懷君這樣子有些嚴肅得過分了,許晝後知後覺地感到不對勁。
許晝本以為這就是件可以拿來狠狠嘲笑文教授的小事兒,但他的態度太認真了。
許晝面色從容,把粥推到文懷君面前:「喝,喝完了吃藥。」
文懷君只能聽話,一邊喝粥一邊繼續跟許晝強調:「答應我,如果我又想傷你,你不要手軟。」
這算多大點事兒啊,居然值得文懷君強調兩遍。
許晝凝眉想了兩秒,又很快舒展開。
「文懷君,你夢到什麼了?」
這問題打了蛇的七寸。
文懷君三兩口把粥扒拉完,沒頭沒尾地悶聲來了句:「如果我回到十五年前,可能還是會讓你走。」
室內一片安靜。
話題突然被帶到了兩人最不想觸碰的禁地,許晝一時做不出任何反應。
文懷君笑了一下;「但我會建議你換一張機票。」
「那你還會選擇結婚嗎?」許晝鎮定地問,聲音有點冷。
文懷君仰頭把藥片吞了,喉結上下滑動。
他該怎麼說,那時的他無論怎麼選都是死路一條,聽起來太像蒼白的藉口。
「是我太軟弱了。」文懷君說。
二十歲的文懷君當著父親的面,牽著許晝的手送他離開,像舉起了一面旗幟,向他父親坦誠示威。
文懷君很清楚,自他們倆被看到的那一秒開始,便開弓沒有回頭箭,面前是暴風驟雨,但他必須站著迎擊。
當晚文厲雷帶文懷君去了慈善晚會,隻字不提許晝的事情。
文懷君知道自己父親的性格,沉默寡言且心狠手辣,他不出聲不代表他放這事兒過去了,相反的,這只能說明他在做準備。
但文懷君沒想到,文厲雷這次出手非常迅速,第二天晚上就把文懷君叫到了書房裡。
他們之間不常進行父子談話,上一次還是在文懷君堅持報物理專業的時候。
那時文厲雷對文懷君說:「世界上科學家無數,不缺你這一顆腦子。」
文懷君給出的條件是:證明這世界上就是缺文懷君的一顆腦子,他會做到華國第一,全球頂尖。
文厲雷大抵是覺得家裡出個學術天才對公司發展也有作用,就同意了。
但這一次不一樣。
文厲雷坐在梨花木桌後面,身形高大,顯示著作為父親的威嚴。
他說:「懷君,你也是時候訂婚了。」
文懷君脊背筆挺,神情淡漠:「你都看到了,我是同性戀。」
他知道該怎麼跟父親溝通,那就是擺清楚所有的理由和條件,像場商業談判。
「我天生就是同性戀,是我先追的許晝,我喜歡他。所以我不會結婚,我以後也不打算和任何一個女孩子結婚。」
「我可以轉系學商,我可以回來當接班人,但是請你不要找許晝的麻煩。」
文厲雷隨意地掃了文懷君一眼,那是非常有壓迫性的眼神:「當接班人是你的義務,不是你拿來談判的條件。」
「我有權利選擇我的人生。」文懷君剛硬道。
「只有平庸的人會做些無聊的人生選擇,因為他們無論怎麼選都只是碌碌。」文厲雷說。
「你生在文家,不需要做選擇。」
父親,似乎是一個自帶權力的崗位,他們天生就可以支配孩子,可以支配家族。
「你是為了許晝才求我停了松廣寺拆除的嗎?」文厲雷閒閒地問。
文懷君抿了抿唇:「是的。」
「那你確實挺上心的。」文厲雷說,「能讓文大少爺自己訂下未來三年帶領公司賺20億的目標,不簡單。」
當初阻止松廣寺的拆除其實並不是說一聲就好了。
文厲雷說,要改變我的計劃,可以,但你文懷君要拿出誠意。
於是文懷君承諾他會為公司賺錢。
而這一次,文懷君願意放棄學術生涯。
文懷君不卑不亢:「您是出國留過洋的,知道同性戀不是病。我可以管公司,但和女生結婚,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