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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3:14:48 作者: 鱷人行山
    許晝呼吸很亂, 但好歹腦子是清醒的,想推遠文懷君的臉, 才發現他的額頭一片滾燙。

    這大傻狗居然發燒了。

    「唔…起來,文懷君。」

    許晝用上了點力氣, 剛掙扎著探出身子, 又被強勢地拽了回去。

    文懷君沒再喊寶貝,但他反反覆覆地念叨著許晝的名字, 用十分脆弱的語氣。

    許晝心軟如泥, 身體發顫。

    真他媽要命。

    他到底夢到什麼了?

    這狗,能不能先吃了藥再發瘋?

    光線一閃,許晝突然想到一個辦法。

    男人飽滿的胸肌緊壓著他,許晝反手一貼, 大拇指指腹用力地蹭過去。

    文懷君一聲低沉的悶哼,身形突然定住了, 像個被抽掉發條的娃娃。

    那地兒就是他的電源開關, 碰一下就宕機。

    許晝喘著粗氣從他的鉗制下逃出來, 跟打了一架似的, 衣服頭髮都亂了。

    緩了半天,許晝再回頭看,卻發現這沒良心的傢伙已經闔上眼又睡著了。

    呼吸深長,完全看不出剛剛抱著人亂啃的狗樣。

    許晝氣結,悶頭從柜子里翻出來一個測溫槍,對著文懷君腦門子扣動扳機,測出來個38度5。

    這人燒糊塗了,許晝在心裡罵罵咧咧。

    不知道文懷君這睡覺技能是怎麼點的,許晝揪著他的領子讓他喝藥,他居然閉著眼,順從地滾了滾喉結,就著溫水把藥吞了。

    許晝開始懷疑科學家是不是都有這種能力,睡覺也不妨礙正事兒,這樣他們就能一邊休息一邊做實驗。

    三十多的文懷君給許晝展現出了挺多新面貌,比如許晝以前從沒見過他發燒,比如他從來不喊許晝寶貝,再比如許晝從不知道文懷君會做噩夢,還要在夢裡粘著抱著他,像是怕他沒了似的。

    發燒的人要捂在被窩裡出汗,許晝把他不守規矩的手腳塞進被子裡,又把被窩邊角塞到他身子底下窩好,這下文教授就被裹成了一根長條的蠶蛹,只露了一顆茸茸的腦袋在外面。

    許晝折騰出了一身汗,去衛生間洗手。

    他再也不敢腹誹三十歲老男人不行了。

    連浴室都乾淨簡單,只有水池上擺著的刷牙杯和刮鬍刀昭示著這裡有人居住的氣息。

    文懷君平時就是在這裡洗漱的嗎?他早早起床,囫圇洗把臉,把胡茬刮掉,然後出門去上課或者做研究。

    他當了好幾年教授,一天一天,他都是這樣過的嗎?

    許晝盯著洗手液泡沫,水流把它們帶走,抬起頭,看到眼前的鏡子,卻直直地愣住了。

    白皙細瘦的脖頸上全是深紅淺紅的淤痕,從喉結星星點點地蔓延到鎖骨底下,然後隱沒在衣領里,觸目驚心。

    許晝拉開衣領低頭看了一眼,最低的一枚居然印在胸口。

    他又側過身去,發現頸側和後頸也沒有倖免於難。

    ……操。

    許晝被震撼了,雖然他知道文懷君啃得很用力,但沒想到他這麼凶,猛然看到這一大片,實在太具有視覺衝擊力。

    許晝突然想起什麼…專家建議,儘量別在脖子上種草莓……

    不然容易擠壓到動脈,形成血栓,甚至會致命。

    許晝咬牙切齒,自己是不是還要感謝文懷君會挑地方,沒把他給嘬死。

    他開始感謝自己剛剛靈機一動,巧妙化解,才得以脫身。

    胸口那兩小尖是文懷君的弱點。

    十五年前的許晝是在無意中發現的,他「不小心」掐了一下,文懷君就受驚地捉住了他的手。

    文懷君一臉委屈:「弄得我好傷心。」

    也是在那時,許晝第一次知道有種怪病叫傷心-乳-頭綜合症。

    那時許晝挑著眉,一臉的「我信你就有鬼了」。

    文懷君橫眉冷對地在笨重的電腦上打字,搜出Sad Nipple Syndrome給許晝看。

    沒想到現在居然派上了用場,果然知識就是力量、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本來許晝打算餵完藥就走,但看到乖乖被團在被子裡的男人,許晝又覺得自己走不開。

    萬一他醒了呢,萬一他再也不醒了呢?

    那自己豈不是會被當成嫌疑人。

    留下來為國家照顧最聰明的大腦,這是個多麼義不容辭的理由。

    文懷君的床邊有張書桌,許晝坐到桌邊,桌上立著擺了一排厚實的物理書,電腦安靜地關閉著,窗簾外的光線已經暗了許多,黑夜快要來了。

    書桌上方有一個木頭架子,許晝愣了愣,他看到上面擺著兩隻小熊,它們毛絨絨地靠在一起,乖巧地戴著紅色圍脖。

    這是新年那天文懷君在排隊簽到處領的兩隻小熊,只是他一直沒有機會送出去。

    從降落到十五年後的那天到現在,也有兩三個月的時間了。

    許晝仍然感覺不真實,卻又覺得他已經過了很久的新生活。

    文懷君自從剛剛抽風之後,就一直睡得很老實。許晝守著他看了一會兒,開始眼皮子打架,便趴在桌上睡了。

    半夢半醒間,許晝感到自己被抱了起來,然後被放進了柔軟的床里。

    這床很舒服,很暖和,還帶著人的體溫。

    許晝翻了兩個身就又睡了過去。

    他是被一陣香氣勾醒的,鼻子動了動,嗯,好像是糖醋排骨。

    睜眼,房間裡黑漆漆的一片,許晝想起來,他在文懷君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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