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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3:14:48 作者: 鱷人行山
    他把冰塊整整齊齊地包進毛巾里, 坐到許晝身邊, 拍了拍沙發的布面。

    有商有量地問:「趴著好不好,我幫你敷一下。」

    許晝不肯,文懷君就拿那種懇求的眼睛看著他,也不講話。

    明明是頭特瀟灑威風的狼, 偏偏在許晝面前會變成狗。

    以前是小狗,現在是大狗。

    許晝拿他一點辦法沒有, 只能認命地脫了鞋, 蜷起兩條長腿收到沙發上, 撐著扶手翻了個身, 平直地趴了下去。

    文懷君今天第三次撩開許晝的衣服下擺,覺得這半年膽大包天的額度都用完了。

    撞入視線的那一大片青紫淤痕還是讓文懷君皺了皺眉,一想到他剛剛還火上澆油地又掐了幾下,就覺得自己不是人。

    「怎麼弄的?」

    文懷君把裹著冰的毛巾敷到青痕上,觸目驚心地看著就疼。

    許晝被冰得哆嗦了一下,聲音悶在抱枕里:「剛剛排練,下舞台的時候腳滑,磕台階上了。」

    「小心點兒啊。」文懷君無奈地說。

    衣服被撩到了脊背一半兒的地方,一段白皙細膩的窄腰就這麼露著。

    他趴著,完全看不到身後的文懷君,但能感受到他視線的重量,突然就有點羞恥。

    明明冰塊是冷的,許晝卻覺得從尾椎骨那塊竄上去一串滾燙的火花,細細密密地打進腦神經。

    許晝從前沒少被擺過這種姿勢,那時的文懷君跟餓了好幾天的狼崽子沒什麼區別,抱著玉人兒里里外外地吃,兩人都說不上理智清醒。

    但現在他倆都不能更清醒了,文懷君成了更年長的那一方,這樣錯置的年齡差讓許晝不由自主地臉熱。

    文教授眼觀鼻鼻觀心,心無旁騖地給人敷著冰塊,心裡還在自責。

    反倒是底下那個青年人思緒不著調地飄了十萬八千里,平白無故地想了一身火出來,好不害臊。

    許晝慶幸自己趴著,文懷君看不到他泛紅的臉,也看不到他起的反應。

    「那兩個人是怎麼死的?」許晝扯了個話題。

    文懷君垂著眼睛,視線落在許晝那兩枚凹陷的腰窩上。

    「發來的報告說是猝死。」

    「肯定是巧合。」許晝說,「我這兩天都睡得很好,不會發生這種情況。」

    「好,你說不會那肯定就不會。」文懷君笑了一下,毫不避諱地說出心裡話,「只是實驗突然也出了點問題,我就有點慌。」

    「怕是老天爺又來玩兒我們凡人了。」

    怕是上天能讓你回來,同樣也能把你再次帶走。

    「我剛剛有點失控,嚇著你了。」文懷君用干毛巾擦掉融化在許晝背上的水,把毛巾換了一面,裡頭的冰塊卡啦啦地響。

    許晝搖頭:「沒有,沒事。」

    他哪裡會不能理解文懷君的心情。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文懷君恰好在這個關頭受了傷,許晝也得不分青紅皂白地急一通。

    「我……給你揉一下?」文懷君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許晝又覺得腿根子一軟,悶聲回他一個「好」。

    許晝做了會兒心理準備,以為是肉貼肉的。

    結果文懷君把他後腰上的水都擦乾了,規規整整地把衣服給放了下來,大手隔著布料不疾不徐地揉。

    提著的心嘭地一下落地,許晝笑自己自作多情。

    他又想,要是二十歲的文小狗,早急吼吼地撲上來了,這個三十多歲的版本,他是不是不行?

    文懷君根本猜不到許晝現在都在想什麼,白瞎了他內心自責又愧疚了許久,才開口跟許晝囑咐:「我接下來幾天大概會很忙,你有什麼不舒服趕緊給我打電話。」

    許晝聽出他話語裡的不安全感,反手捉住文懷君的手讓他停下,自己翻了個身躺回來,仰視著文懷君。

    「嘿。」許晝抓著文懷君的手放到他心口。

    「我在這裡,我好好的。我沒有消失也沒有猝死,體檢結果都很好,我心臟很強健,我不會突然人間蒸發。」

    「不要太擔心,嗯?」

    文懷君用力捏了一下許晝的手,點頭說了一聲「嗯」。

    許晝突然就覺得自己像是在給一頭大狗順毛,接著又心裡一跳。

    文懷君以前是多麼意氣風發啊,拽是他,酷是他,暖乎乎也是他,吊兒郎當滿不在乎的樣子都是他。

    他是被富足家庭養出來的孩子,本應該天不怕地不怕。

    什麼時候文懷君也變得會缺乏安全感了呢?許晝想。

    關於這個問題的答案許晝不敢細想,他現在只想讓文懷君趕緊安全起來。

    文懷君沉默地握了一會兒許晝的手,心跳逐漸恢復正常,像是從充電樁里獲取了滿格的電量。

    「我得走了。」文懷君看了眼手錶。

    許晝一點兒不矯情,他本來就不怎麼需要人陪,加之文懷君現在很忙,許晝幾乎趕著他走,「快去吧。」

    「那你休息好了再走。」文懷君叮囑他,「那邊有溫水,冰箱裡有小蛋糕,但你吃之前要看一下保質期。」

    許晝笑著說好,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來研究所度假來了呢。

    文懷君往門口走了兩步,又突然轉過頭,很真心地說:「我現在,真的就只想要你平平安安。」

    什麼追人,什麼在一起,在生命的存在性面前都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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