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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3:14:48 作者: 鱷人行山
「是哦。」文懷君若有所思,「我趕趕工。」
「那我只好也趕趕工。」許晝笑著。
春天太美好,沒人能拒絕。
心情好,許晝也一路飛速飆車。
不得不說,在肢體操作這方面許晝有著天賦異稟的天賦。
畫畫,彈琴,開車,他都學得非常輕鬆。
快到學校了,眼前的紅綠燈突然轉紅。
許晝眼疾手快踩下剎車,口袋裡卻突然飛出來兩個小東西,啪地一下摔在地上。
文懷君彎下腰幫他撿起來,臉色變了變。
是那兩隻一模一樣的平安符。
許晝下意識想拿過來,喉嚨卻很乾澀:「我……」
「這是我是在洗你外套的時候找到的,我不是故意翻你的東西的。」
何天浩的出現讓許晝都忘了平安符這茬,現在猝不及防被撞到,反而讓他覺得自己理虧,言語都變得混亂。
大概是因為現在風好陽光也好,黑夜裡那些敏感的揣測都不再作數,許晝覺得自己想得太多,他不應該做這種疑心病般的質疑。
文懷君低頭看著手心裡的屬於許晝的那隻平安符,輕聲說:「好新。」
「你的這隻,也才一年吧。」
燈綠了,許晝呼了一口氣,比旁邊的車慢了許多才啟動。
「是啊。去年春節的時候,小淑給我們求的。」
「廟會裡面那個糯米糖葫蘆挺好吃的。」文懷君突然笑著說,「後來我再也沒吃過那麼好吃的糖葫蘆。」
「我記得。」許晝也想起來,那些記憶還鮮活著,「陳靜淑買的水果糖葫蘆,結果跑過來跟我們搶糯米的。」
「那天人好多,人擠著人,廟會裡全是大紅燈籠,幸好我長得高,不然你們倆都得走散。」
「其實我走散了一次。」許晝吐吐舌頭,「我當時站在旁邊等糖炒栗子,一轉頭你們倆就不見了,我就保持冷靜,秉持著刻舟求劍的道理,站在原地,果然你找回來了。」
「你還有臉說。」文懷君氣道。
「還有街邊那家很有名的烤鴨,陳靜淑居然不愛吃皮,那可是精華啊。」
「所以都被我們倆分了。」那些溫柔的記憶讓許晝情不自禁地彎起唇角:「小淑先把皮撕下來,烤鴨被迫全-裸,我們說這樣吃不雅觀,給鴨鴨留點面子吧!」
文懷君低笑,差點笑出眼淚。
他盯著那兩隻平安符半晌,逐漸斂了語氣:「我突然在想,你的回憶,和我的回憶,是不是兩份不同的呢。」
「你的還很新,栩栩如生的,解析度很高,但我的已經很舊了,像那種,從我爸媽抽屜里翻出來的毛邊黑白照片。」
許晝心頭一麻,輕喚:「文懷君……」
文懷君沒有停:「有時候我只要一閒下來,就想想以前的那些事情,因為,因為你和陳靜淑都不在了。」
「我有時間就瞎琢磨,如果我老了,老年痴呆了怎麼辦?如果我記不住以前的那些事情了怎麼辦?那這世界上就真的沒人擁有這些記憶了。」
許晝猛地踩下剎車,把車靠到路邊。
「我回來了。」許晝鼻頭很酸,「我記得。」
「是啊。」文懷君笑得很開心,「所以我說我很感謝,你和我記得一樣的東西。」
許晝想哭,心臟軟塌塌地絞著。
他好像從沒仔細思考過文懷君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他和陳靜淑在年輕時相繼離世,只剩下文懷君一個人行走在沒有盡頭的未來。
能夠佐證那些回憶存在性的人都不在了,誰能證明那些快樂真實發生過?
「我一直帶著陳靜淑的平安符,一是因為我不想忘記她。」
文懷君平靜地敘述。
「二是因為我對不起她。」
許晝心裡驀地跳快。
文懷君吐出一口氣:「她自殺前的兩個小時,給我打過一通電話。」
許晝指尖無法控制地開始顫抖。
「但我沒有接到,等我看到的時候,事情已經發生了。」
「她想跟我說什麼呢?我永遠也沒法知道了。但我知道,如果我接了,她肯定不會死,至少不會那麼不明不白。」文懷君垂著頭,像一頭疲憊的困獸。
許晝喉頭艱澀:「這不是你的錯……」
兩人沉默地坐在路邊的車裡,看著公路盡頭的太陽緩緩沉沒。
金紅的光線灌滿空間,許晝卻感到空寂。
「她會不會和我一樣,什麼時候就回來了。」許晝說。
「她可能從來都沒離開過。」文懷君揉了揉許晝的發頂,「換位置,我來開。」
文懷君很快從情緒中恢復過來,十幾年的時間足夠漫長,甚至可以磨平死亡的稜角。
他挺後悔的,不應該把這些和許晝說。
文懷君知道許晝內心敏感,接受這種傾瀉對他來說是沉重的負荷。
許晝撐著下巴看窗外,任由風吹著他的眼睛,把那些差點湧出來的液體推回去。
「許晝。」文懷君突然咋摸出味兒來,「你不會是覺得我喜歡陳靜淑吧?」
許晝驚得尾巴炸毛,這太突然了,眼淚毫無防備地滾下來半顆。
「沒…沒啊。」
文懷君強調道:「我對她沒有半點非分之想,你可別誤會。」
「我這輩子只對一個人有非分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