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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3:14:48 作者: 鱷人行山
    「你知道嗎,你特別像一隻…嗯,考拉。」許晝說了半截又開始笑,「我給你餵葉子,你就嚼嚼嚼,表情很呆…哈哈哈哈!」

    「好,我是考拉。」文懷君稜角分明的臉龐此刻柔和得不得了。「那你是什麼?」

    「我是飼養員啊。」許晝理所當然地說。

    文懷君「哦」了一聲,張開手臂,「那考拉可以抱抱他的飼養員嗎?」

    許晝又不是沒被文懷君抱過,但他這樣坦坦蕩蕩地問出來,就讓許晝一時滯住了呼吸。

    「屁事多。」許晝罵罵咧咧,上半身還是很誠實地往文懷君那邊傾斜,然後就被攬進了懷裡。

    「太瘦了。」文懷君一條手臂就能箍住許晝的腰,「以後要好好吃晚飯。」

    許晝只能答應:「噢…」

    工作室里有廚房,許晝吃完飯順手把餐盒給洗了,此時也到了夜晚十二點。

    「你還要回實驗室嗎?」許晝問。

    文懷君搖頭:「今天的事情都處理完了。我送你回宿舍。」

    還什麼送你回宿舍,整得跟高中生早戀似的。

    許晝整個人都鬆快下來,午夜時間讓他腦子有些不清醒,話說得也有點過界:「不用了,被人看到了怎麼辦,同性戀加師生戀。」

    「PhD算教職員工了。」文懷君笑他,試探回來:「誒,我們在戀啊?」

    許晝當沒聽見這個問題,語氣正經了一點:「讓人看到總歸是不好的。」

    文懷君心裡抽疼了一下:「斯城大學裡沒有人反對同性戀。」

    「真的?」許晝問句的尾音是飄的,他推門出去,一陣冷風撲面而來,吹得他一哆嗦。

    外面不知什麼時候下雨了,噼里啪啦地往地上砸,氣溫很低。

    「西國也有倒春寒的嗎?」

    許晝抱怨了一句,他只穿了件單薄的襯衫,寒氣直往骨頭縫裡鑽。

    一件連帽風衣兜頭罩在了許晝身上,熱乎乎的。許晝被文懷君的氣息包圍了,淡淡的檀木香,很沉穩很安心的味道。

    文懷君像裹粽子一樣把許晝包了起來。

    「沒帶傘,湊合一下。」

    「這下只能把你送回去了。」文懷君得逞。

    文懷君的衣服套在許晝身上有些太大了,袖子在細腕上堆出層疊的衣褶,文懷君幫他把帽子戴好,許晝半邊臉就隱沒在了陰影里,只剩下個白尖下巴,像個美人刺客。

    許晝不爽地扯文懷君身上僅剩的那件黑色長袖:「逞強,你就不怕淋?」

    文懷君伸手去貼許晝的皮膚,很熱:「老規矩,我不冷。」

    像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一樣,文懷君把傘撐在許晝頭頂,自己落了半邊身子的雪。

    「那你把飯盒給我拿。」許晝把那三個小熊餐盒抱到胸前,率先抬腳邁進了雨幕里,像條泥鰍。

    「跑那麼快幹嘛…」文懷君追上去,把人拉進懷裡,用身子給他遮雨。

    在大雨里走的時候人是沒心情聊天的,許晝只顧著看路趕路,他不想讓文懷君就這麼淋著。

    許晝也沒心情管什麼有沒有人看到了,他把半張臉埋在文懷君風衣領里,呼吸間全是他的氣息。

    「到了。」

    得救了似的,許晝掏卡刷門,把文懷君往宿舍樓里推。

    坐在大廳的員工大媽被這動靜驚動,看著兩個落湯雞摟著撞進門裡,喊了一聲Oh Dear。簡直像是什麼好萊塢電影開頭,兩人等下就要換身行頭亡命天涯。

    許晝很抱歉地對大媽說對不起,然後把文懷君帶到旁邊空閒的公共休息室里,把濕淋淋的外套脫下來疊好,對文懷君說:「在這裡等我一下。」

    文懷君乖乖地坐著,不一會兒許晝就下來了,左手拿著一把傘,右手提著一件大衣,臂彎里還搭著條毛巾。

    許晝隔著雪白柔軟的毛巾揉搓文懷君濕漉漉的腦袋,像在擼一隻獅子。接著拭乾他頸間的水,方才停了手,把毛巾丟給文懷君自己擦。

    這一套動作做得太自然了。

    許晝就沒產生過其他的想法,比如只借一把傘給文懷君,甚至心狠一點,直接讓他自己回去。

    但許晝看著一身狼狽的文懷君就覺得刺眼,非要把他收拾乾淨了才行。

    萬一他感冒了怎麼辦?科研進度又要被拖後了,許晝這是在替國家關心科學家。

    「你不邀請我上樓?洗個熱水澡再吃個熱茶什麼的,電視劇不都這麼拍的。」文懷君逗他。

    「我室友和他的炮-友在家。」許晝居然認真回答。

    許晝剛剛一進家門就看到以撒和一個陌生女孩坐在沙發上接吻,吻完又大聲說笑。

    許晝沒時間,也不想和他們打招呼,衝進自己房間拿了東西就出來了。

    「意思是如果你室友不在家我就可以去?」文懷君鑽空子。

    許晝瞪他一眼,把大衣抖開遞給文懷君,聲音悶悶的:「你只能穿下這件,湊合穿回去吧。」

    這是一件水洗牛仔外套,版型很大,許晝穿起來就是標準的oversize,很酷。

    文懷君當然能穿下這件衣服,因為這是當年他們倆一起買的情侶裝,沒有小碼了,許晝只好拿了大碼。

    文懷君也不避諱:「我的那件還留著。」

    「噢。」許晝應了一聲,聽不出情緒。

    空氣沉澱,他們的過去就像一片禁地,不能輕易觸碰,只能小心翼翼地繞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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