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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3:14:48 作者: 鱷人行山
蘇銳樣貌俊朗,穿著印著學校logo的連帽衛衣,朝許晝粲然一笑,像青春日劇男主角。
「許學弟好。」他伸出一隻乾淨修長的手,許晝用前兩個指節搭了一下。
初次見面的社交總是會耗費許晝很多精力,尤其是在他需要假裝自己並不是穿越者的情況下。
官方為了保護穿越者們的隱私,沒有公開任何人的信息,安教授也說好為許晝保守秘密,所以許晝在很努力地裝作自己是現代年輕人。
「晝最喜歡者聯盟里的哪個角色?」學姐一臉期待地問。
「呃……嗯?」許晝含糊微笑。
復仇什麼?
「噢,你,不知道嗎?」學長小心翼翼地問。
許晝抱歉道:「我平時不怎麼看小說。」
學姐爽朗大笑:「復仇者聯盟是電影啊!哈哈哈哈!」
安教授適時解圍:「哦是嗎,我還以為是個社會團體呢。」
蘇銳好奇地問:「那許學弟平時喜歡看什麼電影?」
一下子把許晝問住了,腦子裡只有2000年以前的電影。
許晝不假思索道:「嗯…《霸王別姬》?」
「噢,那是我喜歡的講述同志的華國電影!」學姐讚嘆道,「拍得非常感人。」
蘇銳卻深深看了許晝一眼。
當年,離許晝出租屋不遠的地方有一個碟片出租店,許晝和文懷君常去那裡淘片子看。
許晝從犄角旮旯里抽出來一張DVD,封面上的男子戲裝繁麗,妝容美艷,卻面容哀切,目含水光,好不令人心動。
底下四個繁體行書:霸王別姬。
碟片店老闆收租金的時候還跟他們說:「哎喲,這片子,你們偷偷看啊,偷偷的。」
那時許晝還不知道這電影講的是兩個男人之間的情誼,直到劇中一切繁華落盡,煙紙狼藉,那些浪漫的誓言與慘痛的過往都在滾滾車輪中傾覆,在一劍自刎中哐然碎地。
許晝跟文懷君說,我不喜歡那句台詞。
文懷君問,哪句?
說好的是一輩子,少一年,一個月,一天,一個時辰,都不算是一輩子,許晝說。
一輩子太長了,太重了,這怎麼說得出口?
許晝看向文懷君,他半張臉隱沒在黑暗裡,電視上大紅色的光影染了他半身,像扮相粗糲的戲中人。讓許晝有半瞬恍然。
「那我不說一輩子。」文懷君說著,手慢慢落到許晝肋骨上。
我說我愛你,在每時每刻的現在。
文懷君把這句話吞進了肚子裡。
飯桌上的氣氛逐漸輕鬆起來,安老闆結了帳,送大家出門。
大家互說拜拜,分道揚鑣,但蘇銳磨蹭了一會兒,就留到了許晝身邊。
「加個微信?」蘇銳的手機出現在許晝眼前,上面有個二維碼。
許晝說好,拿出手機來掃碼。
「你才來學校不久吧,我帶你逛逛?」蘇銳熱心地問。
許晝看了一下表:「謝謝學長,但我一會兒有事。」
蘇銳說「沒事」,半開玩笑地問:「有約會?」
許晝很快否認:「不是。」
蘇銳追問:「這樣呀,那是和認識的同學?」
許晝胡亂敷衍:「差不多。」
「好的。」蘇銳語氣里有一點惋惜,又綻開招牌式的笑顏:「那我們下次再約。」
許晝哪裡看不出蘇銳的意思,便沒有回答,只是朝他點點頭就離開了。
文懷君和他約的地方在湖邊,許晝對著地圖找了半天,卻怎麼也找不到。
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小時,許晝索性在校園裡瞎逛,要是到時間還找不到,他就發消息要文懷君來撈他。
還沒正式開學,學校里行人不多,許晝優哉游哉地穿行於或古典或現代的建築之間,漸漸入了迷。
就在高大典雅的主圖書館旁邊,許晝猝不及防地看見了文懷君的身影。
他今天穿著駝色的大衣,脖子上隨意地搭著一條格子圍巾,手裡捧著一束向日葵。像油畫裡走出來的紳士。
但文教授身邊,站著另一個人——許晝的好室友,以撒。
金髮碧眼的高瘦青年穿著綢子襯衫,手裡握著一大束嬌艷欲滴的玫瑰,藍眼睛裡盛滿了雀躍與仰慕,在陽光下碧波蕩漾。
許晝下意識地躲到了建築物後面,進行了雖然不道德但很經典的偷窺行為。
以撒大膽而浪漫:「文教授,你回到校園的身影點燃了我平凡的日子。在我荒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後的玫瑰。」
金髮青年優雅地將玫瑰遞給文教授,「請收下吧。」
文懷君完全不給面子,「不收。」
以撒指了指了文懷君手裡的向日葵:「可您收了別人的花。」
「對。」文懷君點頭。
以撒不依不饒:「那為什麼不收我的?」
「因為這是我戀人送的。」
以撒毫不掩飾震驚的神色。「您的戀人?你有戀人嗎?」
文懷君問:「你叫什麼?」
「以撒。」
「以撒先生,你上大學之前,應該先學會尊重他人隱私。」文懷君措辭嚴厲。
以撒對上了文懷君銳利的目光,挪開,又對上去。
「抱歉。」
「別再找我了。」
文懷君撂下這句話,毫不拖泥帶水,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