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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7:26:36 作者: 陳隱
    段灼將傘撐過蔣隨的頭頂,笑容得意:「我就知道你也會戴。」

    說完,背在身後的那隻手伸到蔣隨眼前:「給你這個。」

    牛皮紙袋裡裝著兩串草莓糖葫蘆,每一顆都碩大飽滿,金燦燦的糖漿均勻地滾過每一面,看起來很誘人。

    蔣隨不知道基地周圍有賣糖葫蘆的,笑著接過:「你上哪兒買的啊?」

    段灼抖了抖傘面上的積雪,慢悠悠走著:「我跟食堂師傅學的,還挺簡單的,只需要注意水和糖的比例,很快就弄好了。」

    蔣隨驚喜地抬了抬眉梢:「這都是你弄的啊?」

    「嗯,草莓也是我去超市自己買的。」

    難怪每一顆都這麼大。

    段灼繼續說:「之前我嘗了兩顆,一顆挺甜,一顆有點酸,不知道做出來的這些味道怎麼樣。」

    即使段灼沒有說精挑細選這幾個字,蔣隨也已經看見他站在冰櫃門口,一顆一顆裝進保鮮盒裡的樣子。

    他迫不及待地咬下一口,外層裹著的糖漿凝得很脆,甜度剛好中和了草莓的那點酸,兩口下去,爽得都要升天了。

    「怎麼樣?酸不酸?」

    迎上段灼期待的目光,蔣隨將傘柄往下一拽,確保四周的監控拍不到他們,然後稍稍踮起一點腳尖,在段灼的臉頰上碰了碰。

    「獎勵你的。」

    段灼一隻手抬起,摸了摸被碰到的地方,笑得跟被新郎官掀了蓋頭的姑娘似的,耳垂也立刻變得紅通通。

    沒走幾步,寬大的手掌覆在了蔣隨的肩頭,將他攬進懷。

    從基地發往商圈的公交人很少,但他們還是很默契地走向了後排較為隱蔽的位置。

    蔣隨靠在段灼肩頭,翻看UP主推薦的短髮造型,他截下來幾款,問段灼哪個比較好看。

    段灼瞄了眼說:「我覺得你弄什麼都挺好看的。」

    「你就敷衍我吧。」

    「說實話,怎麼叫敷衍。」

    蔣隨哼哼一聲,手機頂端忽然彈出一條熱點新聞推送——「男子毒癮發作拔刀刺向民警」

    這標題看得人憤憤不平,蔣隨忍不住點進去,想看看那位民警有沒有事,卻發現事發地點就在南城——他和段灼撿到流浪貓的那家超市門口。

    視頻是圍觀的人錄製的,在一陣混亂的驚叫聲中,一位民警摔倒在地,腹部插著一把水果刀,那個捅傷他的男人穿著黑色夾克,狀態很像是喝醉了,原地轉了一圈,另一位寸頭民警很快將他制住。

    短短十多秒鐘時間,卻讓蔣隨的呼吸亂了節奏。

    ——被制住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段灼的父親。

    蔣隨錯愕地轉過頭,段灼同樣直愣愣地盯著手機屏幕,幾秒後才像是從巨大的震驚中醒悟過來,拿過蔣隨的手機往下翻看新聞內容。

    內容不長,大意是民警接到市民保安,在超市里發現形跡可疑的男子,民警趕到現場盤問男子的身份信息時,他忽然拔刀將民警刺傷。

    視頻的最後幾秒鐘是一個路人問另一個人,什麼情況,其中一個說:「我一開始以為是醉漢,但後來發現不對勁,他身上沒有酒味,像吸了毒的神志不清,就趕緊報警了。」

    段灼捏緊手機,腦海一片空白,他感覺自己的身體陷入了冰冷的海水之中,他拼命往上游,而水中的旋渦卻卷著他,將他拖進更深的地方。他的胸口發悶,甚至喘不過氣,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怎麼會這樣……」

    蔣隨也覺得意外,但他只花了幾秒鐘時間就接受了這個事情,他從小就知道毒癮難戒,就算是出獄的人,復吸的可能性也是非常高的。

    他很快鎮靜下來,起身按鈴:「先打個電話回去問問看什麼情況。」

    還沒等段灼反應過來,有個南城的陌生號打了過來。

    段灼和蔣隨交換了個眼神。

    和預料中的一樣,打電話來的是南城的民警,他們告訴段灼,段志宏的冰毒檢測結果呈陽性,要段灼儘快去趟公安局。

    段灼下了公交,沿著馬路一直走,想要打輛車回去,但基地附近冷清,一路上只看見私家車出沒,想下個打車軟體,蔣隨立刻說:「我來吧,我有。」

    等待的時間裡,段灼想起了段志宏,前天晚上他們還通過電話,段志宏說和一個朋友在商場附近擺套圈的攤,每天能賺到不少。

    難道都是騙人的嗎?

    他每個月轉回去的透析費,段志宏真的花在醫院了嗎?

    接踵而來的問題像一把把榔頭,砸得他腦袋發蒙。

    二十分鐘後,他在訓練中心的辦公室里找到賀指導,提出請假申請,賀教練詢問緣由,他也一五一十地全都交代。

    賀教練一直都是慈眉善目,在這件事情上,難得地皺起了眉。

    段灼見他的嘴唇張開又合上,像是在斟酌用詞,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過兩天隊裡就要一起去青海集訓了,你現在跟我說要請假?家裡沒有別的人可以處理嗎?」

    段灼搖搖頭。

    「你得考慮清楚,這件事情可大可小,弄個不好,你的集訓名額就沒了。」

    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段灼點了點頭,關上門退了出去。

    請假沒有得到批准,段灼也沒有了和蔣隨出去剪頭的興致,獨自回到寢室。

    見不到人,心裡又堵得慌,他無論如何和靜不下心,於是給公安局的人回了通電話了解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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