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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7:26:36 作者: 陳隱
    提到這個,段灼短暫沉默片刻,神情不似剛才那般決絕,眉心攏著。

    「等攢夠手術費我就回來繼續訓練。」

    「我昨天晚上查過了,手術費用並不高,就是考慮到後期會有的排斥反應,需要備點錢。」蔣隨小聲說,「我昨天和橙子商討了一下,我們的私房錢加起來差不多能湊個六萬,先借給你,我再問我爸借個二十萬,妥妥夠……」

    「打住。」段灼抬手遮在兩人之間,「這件事情千萬別跟叔叔阿姨提起,我不想讓他們知道。」

    「為什麼?」

    「不為什麼。」

    段灼扭頭離開,步伐很快,蔣隨跟在他屁股後邊追:「什麼不為什麼,不想說總得有個理由啊。」

    「總之你就別管了,我自己可以搞定的。」段灼急剎,回過頭,想把昨晚上掙到提成的事情分享給蔣隨的,但沒想到蔣隨跑得很快,倆人猝不及防地磕到了一起。

    段灼的下巴一陣疼,看見蔣隨齜牙咧嘴地揉著鼻樑骨,眼圈也在瞬間變得很紅。

    段灼走上前,伸手,蔣隨卻側身閃開了,瞪著眼,瓮聲瓮氣地說:「不管就不管,以後我的事情你也別管。」

    段灼怔住了。

    以前因為沒有朋友,自然也沒跟人鬧過什麼彆扭,更沒有人當著面這樣宣布關係破裂的。

    他很惶恐,如何把生氣的人哄好這件事情根本不在他的能力範圍里,於是第一反應就是拉著蔣隨的胳膊道歉。

    「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

    蔣隨立馬說:「那你告訴我你在哪家酒吧打工我就原諒你。」

    「……」合著在這兒等著他呢。

    段灼的嘴巴比鋁合金還嚴實,蔣隨沒能從他口中套出什麼有用信息,於是打算在晚上偷摸跟蹤,但段灼似乎早就預料到他會這麼做,下午的課程一結束,哪兒都沒去,直接出了學校,微信也不回。

    連續幾天,蔣隨都沒能堵到他,於是周五這天乾脆裝肚子疼,跟教練請了二十分鐘假,提前蹲守於段灼所在的教學樓。

    下課音樂響,走廊里人頭攢動,大家都是扎堆的往外涌,得虧的段灼個子高,蔣隨才一眼認出他的背影。

    段灼踩著自行車出門,而後又換公交,蔣隨怕被發現,沒敢跟上去,隨手攔了輛出租。

    二十多分鐘後,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公交在春櫻街剎停,蔣隨立刻跟著下車,弓背躲在路邊的草叢後,時刻與段灼保持著十多米的安全距離。

    最終,段灼轉進街尾一家叫沉醉的酒吧,它的門面裝修十分低調,做舊的工業風,乍一看會讓人以為是什麼咖啡館,感覺像是年輕人開的酒吧。

    門口的黑板上寫著是周年慶活動,意味著在今天,消費的人應該會多一些。

    其中一位門童攔下段灼,倆人靠近說了些什麼,那門童點點頭,將他放了進去。

    蔣隨過去的時候,以為他們會攔下他,但很意外,兩位門童朝他露出標準的八齒微笑,並彎腰比了個邀請的手勢。

    下了台階,再轉一個彎,便是巨大的下沉式舞廳,炫彩的燈光搖曳,蔣隨的眼睛和耳朵一時間都難以適應,腳步放慢了些許,沒有像剛才那樣,急吼吼地追人,反正只要確認段灼在這裡邊工作,他就不怕跟丟。

    這才剛過晚飯時間,台下的卡座大部分已經被人占據了,有的摟抱,有的猜拳,剩下的都將視線投向了舞台上方。

    此刻台上有兩個戴著面具的男人在跳舞,他們穿的比游泳運動員更少,四肢跟隨音樂律動,看不出半點害臊,乾冰製造出煙霧的效果,把整個舞台襯托得如夢似幻。

    有許多人靠近舞台邊緣,由下自上的拍照,錄視頻,這兩個舞者的身姿放在普通人眼裡算是挺出眾的,不過蔣隨看多了段灼的胸腹肌,審美被拔高了一個台階,瞧不上這種用蛋白粉堆砌出來的肌肉,覺得膨脹,怪異。

    他在服務生的指引下,坐進了角落的卡座,這裡位置雖偏,欣賞不了舞台中央的表演,但行走著的客人,服務生,都逃不開他的視野。

    坐在他隔壁卡座的是一對三十來歲的男人,是什麼關係並不清楚,他只瞧見一個男人吻上了另外一個,將他壓制在沙發里,絲毫不顧及場合,一隻大手將寬鬆的運動短褲推起,而後伸進去。

    被壓著的那位則抬手勾住他脖子,滿臉享受。

    「歐——」蔣隨感覺自己的眼睛髒了,立刻錯開視線看向別處,尋找段灼的身影。

    不多會兒,換了身衣服的段灼從休息室走了出來。

    明明就是很普通的襯衣西褲小馬甲,被他恰到好處的肌肉撐出了高定的效果,鼻樑上的細邊眼鏡不知道是打哪來的,封印住了眼底的鋒芒,整個就是一禁慾苦行僧的賣相,在這肉\欲橫流的環境裡顯得格格不入,但也正是因為他的這份格格不入,反倒是成了矚目的焦點。

    他一出來,就有兩個女的從舞池邊緣——那個最佳的觀賞位置退出去,只為和段灼搭訕。

    蔣隨在心裡罵了他一句騷包,縮在沙發里啃麻辣鴨脖,每一口都想像是狠狠地咬在段灼的脖子上。

    舞台上的人腰臀擺動,底下圍著的一圈人也被調動成興奮模式,舉手晃動身軀。

    蔣隨看見段灼被幾個人團團圍住,推搡著到了舞池,像過年被大人逼迫著跳舞的小孩兒一樣,段灼的臉上滿是尷尬,一直擺手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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