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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7:26:36 作者: 陳隱
段灼抬頭看了眼蔣隨,沒有說話,他更想聽到的是蔣隨問出這個問題。
「他不是還有兼職事情要忙嗎,就讓他先回去吧。」蔣隨這樣說道。
這話要是放在以前,段灼一定不會多想什麼,可一旦壁壘打破,他不由地猜測,這話是不是蔣隨為了減少與他接觸才推出來的理由。
一直到走出食堂,段灼整個人都還是蒙圈的狀態,機械一般地走到車庫,取車。回去的路上還險些撞到了一隻突然從灌木叢里躥出來的小野貓。
回到空蕩的寢室,反手帶上了房門,他終於得以喘息,像個泄了氣的皮球,徹底放空了。
曦光穿透薄霧探進屋裡,被窗簾割出一道黑白分界,他走到那黑暗的一處,坐下。今天是周末,大家普遍睡得都比平時要晚一些,走廊里很安靜,這樣的環境也讓他能夠靜下心來思考。
他現在只是知道蔣隨對他的態度不像以前,卻搞不懂為何會這樣。
順著日曆上的時間往回追溯,他猛地想起了在島上的那個夜晚,心頭一震,再之後是洶湧而來的難為情。
難怪那一晚,他能那麼清楚地聽到蔣隨的心臟搏動的聲音,而且速度有點快,他還以為蔣隨的心跳頻率本來就比正常人高一些。
可讓他想不通的一點是,為什麼當晚蔣隨沒有推開他呢?
疑惑得不到解答,懊喪的情緒一直帶到了游泳館,段灼的起跳反應也因此大受影響。連續兩次,他都是全組最後一個入水的,這是近幾個月來從未出現過的情況,連他自己都被顯示器上的成績嚇一跳。
上岸後,王野用複雜的眼神瞥了他一眼,段灼的心臟便又下沉一些,低聲道歉。
「我剛沒聽清楚。」
「你怎麼回事兒?耳屎沒挖乾淨還是怎麼的?是不是要我踹你一腳你才肯下去?」
段灼意識到自己問題嚴重,沉默地低下了頭。
王野是個公私很分明的人,出現同樣的問題,批評段灼的話一點兒也不比批評張家延的少。
段灼感覺他像是架著一把AK步槍,噠噠噠朝他掃射,段灼被噴了一臉的唾沫星子,也沒敢抬手抹掉。
長期的熬夜透支著段灼的體力,他每天都是靠著意志力在完成萬米的訓練量,而今天才一下水他就覺得特別累,四肢發軟,使不上勁,游得一次比一次慢。
等到訓練結束,王野又單獨把他叫到了休息室。
已經過了正常的下班時間,房間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王野轉身倒水,段灼背著手,一言不發地盯著辦公桌上一盆蔫了吧唧的仙人掌。
這感覺有點像小時候考試沒考好,渾身都充滿了負罪感,可他真的已經拼了全力了。
「說說吧,今天什麼情況?」
在段灼開口前,王野又補一句:「可別跟我扯什麼緊張一類的藉口,我要聽真話,我不相信以你平時的訓練強度,能失常成這樣,這又不是上奧運會。」
段灼感覺自己的脖子上被架上了一把刀。
「你跟我說說,興許我還能幫得上你忙。」王野吹了吹杯子裡的茶葉說。
段灼猶豫了起來,他不是沒辦法現編一個理由,家庭困難,或是學業問題,隨便拎一個出來都可以搪塞過去,但今天站在他對面的人是王野——這個和他有過同樣煩惱的暗戀者。
如果說這個世上有誰能夠感同身受地理解他的痛苦和不甘,那絕對就是王野了。
權衡過後,他坦白道:「感情不是很順,不過我會儘快調整過來的,不會影響到接下來的比賽。」
王野被入口的茶水燙到,五官擰在了一塊兒,以不可思議的目光打量著他:「你什麼時候談的戀愛?我怎麼不知道?」
「沒談,就是純失戀。」為了讓王野更好的理解,段灼又添上一句,「和你一樣的那種。」
王野可能是想到了某個人,短暫地愣了愣神,後又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那確實是大事了,可以理解。」
雖然王野的眼神里總透著些許不正經,但他並沒有八卦段灼的暗戀對象是誰,只是問:「他拒絕你了?還是他也結婚了?」
「沒結婚,也沒談對象,但他肯定已經是知道了我對他有意思,只是沒捅破這層窗戶紙……」
段灼一邊說著自己的情況,心裡還在不停地感慨。要是放在剛開學,他根本不可能相信自己會和一個長輩討論如此隱秘的私事。
「他沒捅破也不算壞事啊。」王野在聽完他的分析後,來了這麼一句。
段灼困惑:「為什麼?」在他看來,蔣隨沒有捅破便是對他沒有那層意思,直接點說,就是他被拒絕了。
他找不到有什麼比這更壞的事情了。
王野搬了把椅子,示意他坐下。
「沒點破就說明他很在意你,在意你們之間的感情。」他挑眉問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應該是身邊經常會碰到的人吧?」
段灼沒有否認。
王野笑了笑:「我這麼跟你說吧,要是他真的對你沒有一點感情,那肯定已經跟你攤牌了,好讓你徹底死心,他也不擔心以後見了面尷尬,因為他壓根就不在乎你的感受,你明白嗎?」
經由他這麼一解釋,段灼恍然明白,那晚蔣隨為什麼沒有推開他。
「那、那我要怎麼去判斷這份感情是更傾向於友情還是……」後邊的兩個字,段灼有點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