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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7:26:36 作者: 陳隱
段灼聽一耳朵就敢確認,因為蔣隨的嗓音很好分辨。
也許是在健身。
怕對方貴人多忘事,段灼先介紹起自己:「我是驛站的小段,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就半夜送貨上門,二十塊錢的那個。」
蔣隨噗嗤笑了一聲,段灼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正要解釋,蔣隨帶著笑意的聲音又傳過來:「我記得啊,怎麼了嗎?」
段灼手上還握著那個被拆開的包裹,滿懷歉意地解釋事情原委。
「現在這個包裹的外包裝已經被另外的客人打開了,不過裡邊的泡沫是封好的,要不然你過來看看有沒有缺損?」
「哦,我都忘記買什麼了。」蔣隨語氣平靜,不甚在意地說,「你先幫我看看裡邊什麼東西。」
「好。」
段灼開了免提,把手機放到一邊,用美工刀小心翼翼劃開透明膠帶,入眼個二十公分左右的長方形黑色禮盒,綢緞帶上綁著張賣家贈送的卡片——捆綁激情、分腿束縛、冰火戰場、讓愛高潮迭起。
「……」段灼已經替他不好意思了,「你確定要我打開嗎?」
他之所以這麼問,一方面是尊重客人隱私,更主要的是怕辣到自己的眼睛。
但蔣隨依然語調輕鬆:「開啊。」
好傢夥。
這是真沒把他當外人。
段灼抱著東西,移動到監控拍攝不到的角落,掀開蓋子。
「裡邊有兩根連著皮圈的鏈子、一根震動按摩玩具、一罐潤滑油和兩盒保險套……」段灼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像見過大世面的人一樣平靜,「怎麼樣,有缺的嗎?」
第4章 我現在已經社死了
電話那端忽然出現「哐」一聲巨響,像是什麼重物砸到地板,蔣隨明顯被嚇一跳,反射性「哦」了一聲。
段灼連忙問:「怎麼了?」
蔣隨倒抽一口氣:「沒什麼,啞鈴掉了。」
段灼是個挺會替別人尷尬的人,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蔣隨內心的慌亂,想必此刻一定是面紅耳赤地想著藉口。
大約過去三秒,蔣隨支支吾吾地開口了:「呃……你確定這個包裹上寫著我的名字嗎?不是同名同姓?」
段灼興致盎然地挑了挑眉梢:「可我是按著收件人手機號打給你的。」
「哦,是嗎?這樣啊。」
又是一個白痴問題。
段灼「嗯」了一聲,上排門齒由輕漸重地咬緊下唇,但還是沒能攔住嘴角揚起。
「可、可能是我朋友給我寄過來的,應該是開玩笑的。」蔣隨說話開始顛三倒四,「因為我前兩天剛好過生日,就有一些同學送東西整我,肯定是這樣了。你收好吧。」
總算是找到甩鍋對象了,段灼為蔣隨鬆了口氣,說:「東西我肯定幫你收好,你什麼時候來拿?」
蔣隨:「我最近比較忙,沒時間過去,你看看裡邊有沒有你用得著的,送你了。」
「……」
真沒想到,這個人為了洗脫買情趣用品的嫌疑,竟然能做到這種程度。
段灼暗暗佩服,這招數真是高明。
有位年輕漂亮的女人進門取件,段灼捏著那盒情|趣用品就像捏著燙手山芋,遮遮掩掩地藏到洗手間:「我要來幹嗎啊?這不是你朋友送你的禮物嗎?」
蔣隨用檢查作業一般理所當然的口吻問道:「你還沒有女朋友嗎?」
段灼甚至從他的語氣里聽出一絲遺憾,無語道:「我才十六歲,而且是正經人,不用這些。」
蔣隨又笑了一聲:「才十六歲啊?這么小?我真沒看出來。」
段灼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麼,但可以判斷的是,蔣隨剛才那股子尷尬勁已經過去了,畢竟他們只是萍水相逢,不會進入對方的生活圈。哪怕掌握了天大的秘密也只是自我消化,再遺忘。
「那哥哥是不是教壞你了,你以前沒見過這些吧?真是不好意思。」
雖然最後是道歉,但聽起來毫無誠意,段灼只聽見他在笑,而且是欺負人的壞笑。
還自稱哥哥,看來斯文內斂真是他之前對蔣隨最大的誤解,這人就是個外向到不行的自來熟。
驛站里的女客人取完件,匆匆離開,段灼說:「那東西我先幫你重新打包一下,你空了隨時來取。」
「行,麻煩你了。」
這通電話掛斷,蔣隨長長地舒了口氣。
他的鍛鍊正進行到一半,健身房裡的落地鏡映出汗濕的面頰和紅暈未散的耳朵尖兒。
他怔愣地盯著鏡子裡的自己,思緒萬千。
前不久,他的高中舍友去外地旅遊了,問他要過一次地址,說回來給他寄點當地特產,他接到電話,第一反應就是這件事情,根本沒料到會出現這麼離譜的狀況。
舍友不是那麼無聊的人,那快遞到底是誰寄的?
今天正好是周末,小區健身房鍛鍊的人很多,中央空調都不頂用,汗水順著他的下頜滾落,滴在手機上,身旁忽然有人遞來一包紙巾。
蔣隨轉頭,道了聲謝。
「剛才那啞鈴是你掉的吧?砸到腿上沒有?」說話的是健身房裡的金牌美女私教,二十來歲,臉上化著精緻的淡妝。
「沒。」
蔣隨發布朋友圈,尋找罪魁禍首。
會給他寄禮物的損友可能性太多,他真摸不準是誰。
私教又關心:「我聽明陽說,你昨天回去的時候脊椎有點疼,現在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