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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7:09:30 作者: 白桃泡泡茶
    可再傷懷難過,剩下的事情還是得有人去處理,畢竟他們總得給那些受害人一個真正的交代。

    那些戴罪的修士被巴圖爾從密牢里扯出來,然後用鐵鏈一個個拴著走出山莊的大門,偌大的琴劍山莊頃刻間便化為一紙空殼。

    姜芙兒、殷雪灼和周蔣二人則去處理那些被拐的幼童,渝州本地的就通知家裡人來領走。

    還有一部分沛城的,他們就先租了個大宅子安頓,讓官府的人先看顧著,等過段時間他們的父母人來領。

    他們也不必再憂心殷憐兒的壓迫,周衍剛收到掌門傳信,宗門已經派人去把趙家一鍋端了。

    安頓這些孩子期間,姜芙兒一直眉頭不展,不免擔憂。

    這些孩子才那么小,身體上的傷是好了,可他們心底的創傷又何時能痊癒呢?

    天際不知何時落了雨,濃墨般的烏雲傾軋驅趕了所有落在人們身上的曦光。

    在其他人收尾的功夫,莫萱始終站在一旁,失魂落魄地低著腦袋,一言不發。

    先前用力過度的那條胳膊無力地垂在身側,還打著顫,露出的肌膚上傷口絲絲縷縷往外滲著血,她生得白,所以看上去格外可憐。

    但顧染音知道少女需要的不是旁人的同情和安慰,她只是要花點時間自我消化,因而他只靜靜待在她身旁陪著她,任細雨淋身,不聲不響。

    解決完所有的事情後,眾人才沉悶地上了飛舟,踏上歸途。

    歸程中也沒人吱聲,飛舟上不像往日裡那般嬉鬧,只因眾人皆知這裡比來時少了個重要的人。

    一路上,莫萱都不自覺地緊緊貼著身旁清冷卻溫柔的男人,像歸巢不安的幼鳥,垂眸依偎在顧染音身邊,一副很沒安全感的樣子。

    驀地,一道不輕不重的風裹挾著細雨迎面而來,莫萱隨著長風眺向遠方漸暗的天際,心底的思緒也隨之越來越沉……

    *

    棲梧峰,沉雪閣內。

    外頭昏沉沉的,宗門裡這幾天都在下陰雨,空氣里到處濕漉漉的,讓人總覺胸口悶得慌。

    莫萱只著一身單薄的裡衣,縮坐在鬆軟的床榻上,上半身則倚靠在床頭的梨木床架邊。

    天氣涼得厲害,所以她用兩層被褥將自己牢牢包裹住,只有腦袋勉強能動。

    窗柩外的風雨一陣一陣重重打在窗木上,發出沉悶鈍厚的聲響,莫萱偏過頭,透過窗縫,淡淡看向那叢被雨打濕的梧桐枝葉,目光不自覺地渙散起來。

    前幾日回到宗門解釋完在渝州發生的一切後,玄明子立刻對其他各個宗門廣而告之。

    真相大白後,修真界一陣譁然動盪,殷慎行手底下那幫禽獸不如的修士紛紛被修真界各派能人異士譴責。

    經由各大掌門商榷,最終決定將他們這些人於天衍宗的問斬台上斬首示眾,以儆效尤。

    自此修真界再無琴劍山莊。

    不是沒有人提出質疑,認為昔日清雅如蘭的君子劍不可能做出如此腌臢勾當,可當莫萱當眾拿出那扇溯洄鏡時,那些譁眾取寵之人紛紛都閉上了嘴。

    只因那扇溯洄鏡,記錄了那日深淵前發生的所有事,包括百戰門滅門慘案、渝州幼童失蹤案以及天臨村瘟疫的真相,揭露了他們口中所謂「君子劍」的醜惡行徑和嘴臉。

    這面鏡子就是其他四大門派處置琴劍山莊強有力的證據。

    一時間修真界人心惶惶,有覺得殺了殷老賊痛快的,也有好奇殷慎行和裴軒意口中的背後之人究竟是誰的。

    但更多的人則是忌憚害怕那位能不費吹灰之力就攪渾一池清水的神秘人。

    看完溯洄鏡里一心赴死的裴軒意,掌門久久不能言語,像是瞬間蒼老了許多年歲。

    那是莫萱第一次見到玄明子失態,他哽咽著告訴她:

    「為師帶他回來的時候,他還是個半大點的孩子,可笑我一個做師父的,竟這麼多年都不知自己的徒弟究竟背負了多少。」

    悔及此處,他嘆惋:

    「欸,終歸是我對不住他啊……」

    莫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覺心裡堵得厲害,像哽著塊沉重又稜角分明的僵石,連帶著那日走回去的步子都是磕磕絆絆沉沉甸甸的。

    莫萱終於解決完所有事,可人卻怎麼都提不起勁來,像病了一樣,躺在屋子裡團在床榻上自閉了好幾天。

    她整夜整夜地睡不著覺,因為只要一閉上眼,她就會想起那日闐黑的地宮裡,裴軒意臨終前哀戚落淚的蒼白面容。

    還有他口中那個針對自己的神秘人,所有發生的一切就像一團迷霧籠罩著她。

    她的身體還在這裡,可靈魂卻恍若陷入重重摸不透看不清的夢魘,無法逃脫。

    恍惚間,耳畔傳來「吱呀」一聲,莫萱猛地回過神來,抬眼望去,就見紅木門被人從外打開。

    顧染音一身素衣款步進來,手上不知托著盤什麼,他鬢髮被雨水微微浸濕,身上也帶著些許外頭沾染上的瑩潤濕氣,整個人看起來清凌凌的,煞是好看。

    只不過莫萱如今無心欣賞,也不想吱聲,於是她又把頭埋回了被子裡,像只只會逃避現實的鴕鳥。

    見此,顧染音並無不虞,他邁步走到床邊,隨手把手中端著的木質托盤輕輕放在床邊的案几上,托盤和案面「咯噠」一身,碰撞出清脆的聲響。

    他也不說話,只是輕嘆一口氣後,抬手探進被子,溫熱的手掌托著細嫩的下巴,把那張被悶紅的小臉輕輕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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