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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6:58:57 作者: 宇宙第一紅
煙楣一路小跑進去,便瞧見了周伯母。
周伯母時年不過近不惑年紀,卻兩鬢斑白,形容枯朽,瞧見煙楣時,渾濁的眼眸里迸出一絲光,顫巍巍的道:「阿楣,辛苦你了。」
煙楣陪周伯母說了一會兒話,估摸著快到周行止下學的時候了,便匆匆告別。
她不想碰上周行止。
她從小巷中離開時,卻沒發現,小巷的柳樹後頭有一角藍色衣綢。
待到煙楣的身影都瞧不見了,周行止才從樹後出來。
他身上穿著龍驤書院的正藍色書生袍,衣袍面料上乘,質地厚重,他從小巷裡一路走回家,他到家裡時,就看見母親在用膳。
母親很老了,也生了很多病,大夫說沒多久活頭了,母親見了他,便與他說:「煙楣是個好姑娘,你要待她好些。」
周行止不說話,只沉默的替母親順著背。
他知道煙楣為何日日來送膳食給母親,因為他不喜歡煙楣,所以煙楣想要從他母親這裡下手。
但他並不喜煙楣的性子,太過單純嬌氣,只能被擺在院內觀賞,一點風雨都受不得。
罷了。
看在她如此喜歡他的份上,他且全了她的心意,娶了便是。
——
煙楣從小巷出來後,讓馬車停在了商貿街,讓車夫在外頭等,因她是來送膳食的,所以沒帶丫鬟,只她一個人四處走,她假意在四周逛了逛,然後便去了一家藥娘店內,說明來意,買了一顆避子丹,塞進嘴裡,連水都沒喝,硬吞下去,才安了心。
她年歲輕,但也知這男女之事,女子是吃虧的,若是珠胎暗結,死的是她,那狗東西是一點事兒都沾不上的。
她從商貿街出來,買了一身布料來掩人耳目,便坐馬車回了煙家。
她回煙家後,免不了又受了一頓冷嘲熱諷,她吃了避子丹,心裡安穩了許多,不像是之前那般惶惶小心,她只站在花閣前,掃了那群人一眼,道:「若我日後能為女官,諸位姐姐們可記得今日說了什麼。」
旁的庶女想反駁一句「你也考的上」,但話到了嘴邊,硬生生吞回去了。
進了國子監,若是有人肯為她運作一番,說不準真能當個官。
瞧見那一張張憋得漲紫發紅的臉,煙楣心裡痛快了點,她熟知這群人欺軟怕硬的性子,也不與她們多講話,只帶著她的布回了聞弦院。
她回了聞弦院,正碰上新歡鼓舞的周姨娘,周姨娘拉著她的手問她:「你要進國子監讀書,早間走時怎的沒跟姨娘講!」
煙楣還沒說話,周姨娘便又要去看她買回來的布,說要為她裁衣。
煙楣一想到國子監,便覺得頭疼,她不知道怎麼面對長樂與西江候世子,她連怎麼跟周行止退婚都解決不了,現下又來了個國子監,她心口都跟著發堵,滿滿都是對未知的惶恐。
當天晚上,煙桃來親自跑到聞弦院前來接她。
自從發覺她這三妹不一般之後,煙桃便總往她面前湊,似乎想透過她那張艷麗的臉,窺探到煙楣的心思似的。
她這一去國子監,便要住上一個月,才能在下個月月初時回來三日,周姨娘頭一回與煙楣分開這麼久,一路抹著眼淚送到了後門處。
煙楣提心弔膽,哭都哭不出來,強顏歡笑的與周姨娘說了兩句話後,便隨著煙桃上了煙家的馬車。
國子監學堂建在外京尚學街,地處偏遠,尚學街上一共有兩個學堂,一個是由名門貴族之後就讀的國子監,一個是由平民學子就讀的龍驤書院,兩院各占一條街的左右兩側,對面而立,每三年都會斗一次法,贏家便會得一塊名為「大奉第一學堂」的牌匾。
這牌匾每三年,就在國子監與龍驤書院之間輾轉一回。
國子監與龍驤書院每年都穩定能畢業多名優秀學子,因為兩所學院是面對面的,故而常年互相拉院比賽,甚至還發生過強搶學生事件,兩撥人仇怨根深蒂固,能從大奉建國時期講起,一直講到上個月,大小摩擦數不勝數。
國子監占地廣,學生卻少,不過一百多人而已,分三個堂,君子六藝、治國安邦,什麼都要學,煙楣還曾聽說過,國子監的大儒還會帶他們下田種地,教他們如何侍弄莊稼。
上了馬車之後,煙桃與煙楣對面而坐,馬車還是之前那個馬車,四周沒有旁人,煙桃抬眼望了煙楣兩眼,終於與煙楣開口,她一臉愧疚道:「煙楣,那日之事,是姐姐對不住你,姐姐被西江候世子騙了,他竟對你起了歹心,幸而你聰慧,否則,姐姐要終身抱憾了。」
她主動示弱挑明,也只是因為吃不准煙楣底細,且煙楣馬上要進國子監了,這國子監內派系分明,保不齊什麼時候因為得罪了什麼人就被別人捅一刀,煙楣是煙家人,若是偷偷與旁人聯合一起害她,亦或者出賣她,她防範不過來,故而才會先主動與煙楣和好。
若是沒有「煙楣被選進國子監」這回事,煙桃才不會主動和她示弱,一個沒有任何根系的庶女,就算被她坑過一手又如何?沒有證據的事,說出去對她影響也不大,不配她如此伏低。
說來說去,還是因為煙楣比之前更「厲害」了,她才不敢繼續裝不知道。
煙楣坐在煙桃對面,聽了她這話,半晌才道:「阿楣自然相信姐姐。」
煙楣心底里是不信的,她只是單純,又不是傻,這麼明顯一個局,肯定有煙桃的手筆,只是她腦子笨,手裡也沒有銀錢,在煙家地位也低,鬥不過煙桃,所以一直沒提,現在煙桃一提,她便順杆向上爬,道:「姐姐,西江候世子如此欺我們姐妹,我們該如何回報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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