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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6:45:45 作者: 思弋
    她攥著手機,眼看那人緩緩回頭。

    白晃晃的樓道燈光下,陰翳中的臉一點點露在明處,看清之後,俞酉志啞然失語——帽子下面是一張熟悉的臉,臉上掛著和她一樣難以置信的驚訝。

    二人對視著,片刻間空氣中遽然溢滿沉默的震盪。

    「關門。」俞酉志很快鎮定下來,當對方還在發懵時先一步低聲命令。

    反手合上門,介舒強壓著內心的混亂,死盯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人,顫聲道:「不要告訴我你恰好在這個時間來這裡探病。」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讓小瞿來接你,你過會兒到一樓大廳等,」俞酉志整理好表情,踩熄了菸頭,低聲說罷扭頭便下樓,還不忘囑咐,「不要跟我一起走。」

    「莊嵁怎麼樣了?」介舒對那背影追問。

    「死不了。」

    她走下台階的腳步鎮定如常,語調平靜得可怖,介舒愣在原地望著,身上明明裹著外套,後脊卻倏地發涼,空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2

    瞿榕溪開到離醫院正門十來米的位置閃了閃車燈,門口裹得嚴實的人便跑過來自覺上了車。

    多日不見,剛重逢氣氛便離奇陰沉,副駕的問句劈頭蓋臉向他砸來:「她到底是誰?跟莊嵁什麼關係?跟俞屹冬什麼關係?你們到底瞞了我多少事?把我當傻子?」

    「要是不瞞你,你能答應嗎?」

    瞿榕溪一撇頭就看見介舒充滿怒氣的目光,像是在用眼睛對他叫喊:你他媽回答我!

    這場面讓他覺得好玩極了,像是憋了很久終於釋懷地笑了出來:「你不愧是她親女兒,這波操作比我想的溜多了。哎,你怎麼想到跑這兒來的?俞莊嵁給你通風報信了?不對,他好像還沒醒啊?」

    「他傷得嚴重嗎?怎麼受的傷?」

    「哎呀,不嚴重,就頭給砸破了。你不用急,他以前打的那種拳賽,死在台上的都有,這種小傷算什麼?」

    她想起莊嵁身上的疤,心臟猛地抽緊,不祥的預感一步步擴大:「是俞屹冬砸的?」

    「嗯,英雄遲暮了,一缸下去自己差點血壓爆表。」

    「因為他以為是莊嵁背叛他?」

    「嗯。」

    「一開始你們就是想利用我害莊嵁?」

    「沒有,莊嵁只是打下俞屹冬計劃里的一環而已。而且小情侶你情我願的怎麼能叫害呢?只不過就是你無辜地按照計劃告訴他你被關在歧鶴鎮那房子的地下室里,於是他順勢去現場核實了一下情況,我們又正好把那天的監控刪了一部分而已。」

    「俞屹冬就因為這個懷疑他?」

    「俞屹冬本來就生性多疑,這大家都知道。況且,俞莊嵁自己也有問題啊,如果他沒有搞得自己像一匹捂不熟的狼,俞屹冬哪兒會這麼輕易鎖定他為兇手?說起來,你作用確實很大,他本來演乖兒子演得還行,但你一出現他就開始叛逆,你死了他就有害人動機,還真不能怪俞屹冬懷疑。」

    「那她究竟是誰?」

    「誰?」瞿榕溪其實聽懂了這個代詞所指,但就是故意想讓她挑明。

    「我那個所謂的親媽。」

    「哦。你是說閔姐啊,她原名叫俞酉志,是俞屹冬的親妹妹。」

    「原名?」

    「對啊,你也知道的,當年她丈夫,也就是你親爸,也就是俞屹冬的妹夫,他去世之後,她不就逃走了嗎?之後她在外地找了個靠山,姓閔,為了躲著俞屹冬,她在外面用的名字也改成了閔惠紋,大家都叫她閔姐。」

    第六十三章

    0

    「我們現在去哪裡?」車在夜間車流里開得飛快,介舒本能地抓著門把手,「我不能在外面留太久,莊嵁可能會找我。」

    瞿榕溪頭也不轉:「你不是有一堆問題嗎?她親自回答你。」

    「莊嵁知道嗎?」

    「俞莊嵁知道名字的事,但不知道你是閔姐的女兒。而且我勸你暫時不要告訴他,否則萬一露餡了,對大家都沒好處。」

    「那你為什麼告訴我?」

    「也是時候了。」

    介舒盤算著怎麼把這消息傳給莊嵁,她知道在他昏迷的情況下,給他發信息風險很大,難保旁人代他看見。

    車開了一路,漸漸駛入介舒眼熟的地界——再往前一段路就是她回國之後被困了好一陣的那間房子。

    快到地方,她手機忽然響了,來電是莊嵁的號碼。

    她和瞿榕溪對視一眼,他又勸:「先不要多講。」

    耳邊的勸阻姑且占了上風,介舒接通電話,沒有先開口。

    「餵?是我。」是莊嵁的聲音,他醒了,謝天謝地。

    「嗯,我知道。」

    介舒聽得出來,莊嵁在電話那頭刻意揚起語調,聲音有點啞但語氣平靜如常,佯裝無事的樣子,如果她不知道他現在的真實情況,或許她還真可能被騙過去。

    「你那邊沒什麼事兒吧?」

    「沒事啊,你那邊呢?俞叔他……」

    「我這兒也沒事,放心。」

    都這樣了還想著瞞呢,她心裡泛起一陣酸澀,只順著他說:「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他回答得沒什麼猶豫,好像電話接通前就想好了說辭一樣:「我這幾天走不開,有什麼事隨時聯繫我。」

    「好。」

    通話間一瞬空白,介舒腦中浮現出莊嵁頭上裹著紗布強撐精神的模樣,又想到他身上那些不知道什麼時候留下的疤,收著鼻息無聲地嘆了口氣,本來已經準備掛電話了,末了還是補了一句:「等你回來我們出去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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