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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6:45:45 作者: 思弋
放下手機,她興致不高地又看了一會兒電影,沒料想那邊竟主動來了消息。
【可以看一陣好戲了。】
她下意識警覺地看了一眼屏幕,但很快意識到這「戲」當然不是指影視作品。心裡正惴惴不安著,那邊又來了一條。
【別急,之後就靠你了。】
聯想到莊嵁凌晨匆忙出門的場景,她驟然緊張,字打得飛快。
【什麼好戲?】
那邊卻沒再回復。
幾分鐘前的閒適愉悅頓時消散一空。
她抓起遙控器關了機器,在手機通訊錄里唯二的通訊人——莊嵁和陳辛覺之中,撥通了莊嵁的號碼。
「嘟——嘟——嘟——嘟——嘟——嘟——」
沒人接。
面前咬過兩口的披薩此刻已經沒了熱氣,她也徹底沒了胃口。
不安感像湖心地波的震盪,一圈圈蔓延開來。
如果不是很麻煩的事,莊嵁何必向陳辛覺披露她的存在,還拜託他把她送到這裡?
他會離開多久?莫非要久到她自己一個人不能呆在那幢房子裡?
一開始她只是以為莊嵁擔心她自己呆在老房子裡時間久了會太悶,或者擔心關宜同之類的人會突然上門造成不必要的麻煩,但結合她眼前掌握的模糊信息,她乍一想就覺得胸悶氣短,焦慮異常。
她抽著煙、拿著煙缸從沙發逛到餐桌,又從餐桌晃到陽台,陽台踱到臥室,來來回回……
夕陽一晃而過,夜幕降臨,屋子裡只剩一盞落地燈亮著。
他既不接電話,也不回信息。
真叫人抓狂。
時間概念流失,周遭陷入黑暗。
她曲腿坐在廚房的窗邊,腳邊除了滿滿當當的菸灰缸就是漆黑的高空,她能看見遠處星火般的燈光,耳邊也有車流依稀的呼嘯鳴笛聲與高處的風聲。
明明能感覺到熙攘的市井近在咫尺,但她卻覺得非常恐怖。
回到無莊嵁生活的那種恐怖。
她看了一眼手機,知道時間已經不早,但還是忍不住給陳辛覺也打了個電話。
那邊過了好一會兒才接,背景吵鬧至極,不是夜店就是演唱會。
「喂,是我,情況如何?」雜亂聲音漸遠,他大概是走到了相對安靜的地方。
「……你有他的消息嗎?」
「沒有,那邊生意我接觸不到的,我現在在店裡,如果有消息就告訴你。」
「他不接電話也不回消息,會不會有什麼事?」
「應該不會吧……你放心,他很老道,不會有什麼大事。」
並無有效信息,介舒準備掛電話,陳辛覺又追問:「你吃晚飯了吧?冰箱裡蔬菜水果應該都有,速凍里餛飩、餃子、披薩應該也都有,他之前自己去買的。」
「吃過了,謝謝。」
她無心多聊,放下手機,然後給那個號碼撥去電話。
一如既往的秒接,她就知道那頭是瞿榕溪。
「喂,電話別隨便打,不怕被發現?」他語氣很輕鬆。
她開門見山:「什麼好戲?你們做了什麼?」
「沒做什麼啊,一點小鋪墊而已。」
「什麼鋪墊?我不能知道?」
「你母親不希望你參與太多。」
「……告訴我。」
「你等俞莊嵁親口告訴你好了,肯定比我在這兒講來得精彩。」
她正想追問,又被他打斷:「吃好喝好,早點睡吧,別生在福中不知福。」
「瞿榕溪你……」
通話戛然而止,她頓生慍怒,卻又知道自己無能為力,躁鬱到頭疼。
如果真如瞿榕溪所言,是「一點小鋪墊」,那至少……莊嵁的生命安全不會受到威脅吧?
她企圖這樣安慰自己。
可誰能保證蝴蝶煽動翅膀掀起的微小氣流不會引起掀然大波?
之後又要她做什麼?本來她只是在猶豫,但她現在看清了,自己是絕做不可能作出傷害莊嵁的事了。
如果她明早睜開眼,收到關於他的壞消息,到那時她該怎麼辦?
當他半年前收到她的所謂「死訊」時,是否也如她此刻所想像的那般絕望?
她根本不敢睡覺。
1
次日六點,陳辛覺再次接到了介舒的電話,彼時他剛合眼沒多久,而介舒正卷著被子團在浴缸里,黑眼圈濃重。
一夜無眠,她被無數種瘋狂而殘酷的猜想折磨得神經衰弱。
「他已經一整個晚上沒回音了!這正常嗎?你聯繫得上可能在他身邊的人嗎?能不能旁敲側擊問問看?」
陳辛覺聲音里透著睏倦:「不會有事的……」
「我感覺不太好,麻煩你問問看。」
「那好,我幫你問問。」
「謝謝!「
眼皮沉重,但意識清醒。
漫長的一小時後,電話終於重新在介舒的不倦注視下亮起陳辛覺的來電顯示,她瞬間接通,反應力超乎平常。
「怎麼樣?有消息了嗎?「
「嗯,問到了,他和關宜同在一起,你放心。」
「……」
「餵?」
「……」
「你在聽嗎?他沒事。」
「嘟——嘟——嘟——」
手機掛斷的瞬間,金屬機身便飛出浴缸平面,利落地飛擊牆面而下,留出一道淺淺的凹槽,最終直挺挺地落在地上,分離成了兩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