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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6:45:45 作者: 思弋
「今天有女孩給我寫情書,我沒收。」
跟我說這個幹什麼?炫耀?
「我快成年了,你還記得吧?你欠了我好幾年禮物了。」
當然記得。
「有時候會突然記不清你長什麼樣,還好還剩了張照片沒弄丟。你知道麼?為了這張照片,我從二樓跳下去過。」
沒摔疼麼?
那……只是一張照片而已。
「你……還在嗎?」
這個節骨眼,我還沒來得及難過就覺察到了門外的動靜,循聲回頭便看見店老闆的身影出現在玻璃外邊。
我沒有時間了,老闆的出現也讓我恢復了清醒。
我趕緊跑了。
就像這通電話從未撥出一樣。
1
我實在是天真,從羅門超市離開以後,我還慢悠悠地吃了一碗牛肉粉才回到旅社。
整個行為,從回國到住旅社到四處亂晃然後再回到旅社,從頭到尾這一連串活動,總結起來就是四個字。
——自投羅網。
他們說,莊嵁現在過得很好,不希望我再介入他的生活。
他們還說,可以給我學費,只要我乖乖去另一個學校繼續讀書。
他們說這些話的時候,我那個上鎖的柜子已經櫃門大開,我的證件就在為首的男人手裡。他把護照翻來翻去,就像在洗牌一樣。
避難的時候只帶錢不帶證件確實不對,是個教訓,我記住了。
此外,我聽人叫他瞿哥。
2
2016年深秋。
我畢業之後,坐上了一趟由南至北的列車,買的車票終點站是愛丁堡。
那列車途中會路過那座我呆了兩年的城市,並且,我猜測……莊嵁或許也在這個城市。
否則,他們不會讓我離開那裡。
偶然之下,有個陌生的中國同胞問我是不是在找工作。
我本想推辭,畢竟我大學也畢業了,應該還不至於找不到工作。
但那幾秒中間,我想了很多事兒。
比如,在這個城市偶遇莊嵁的機率有多少?如果知道他讀書的學校,機率又有多少?
當然,我不可能真的定居在這兒,遠遠看他一眼我就走了。
那要不就先找個短期工作,反正餐館的活我再熟練不過,就留一陣子玩玩,然後就去愛丁堡。
而且在餐廳工作夠低調了,他們的觸角再長也不至於在這犄角旮旯里發現我吧。
另:這同胞人不錯,實誠。
他開川菜館的,我嘗了嘗他做的菜,他這手藝是一絕,以後這店生意肯定好。
說不定將來我還能入股當個合伙人。
3
2017年春天。
中國城新開了一家奶茶店,我趁休息日興致勃勃地排了一個小時的隊,為了對得起自己排隊的時間,我幫人代購了六杯,自己狠狠心一口氣喝了兩杯。
然後,差點死掉。
誰能想到裡面有花生顆粒!
如果不是洪懇來找我吃晚飯發現我暈了,及時送醫,恐怕我就死透了。
他陪了我好幾天,三餐齊備,無微不至,殷勤得我有點兒下不來台。
欠了個大人情。
4
2019年夏天。
原來這座城市這麼大。
或許莊嵁根本沒來這裡。
或許他已經走了。
另:我越來越覺得依賴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我必須學會拒絕。
我已經在這裡浪費太多時間了。
今年合同到期我就走。
這幾年渾渾噩噩的,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整個人就是不對勁。
5
我瞞了莊嵁很多事情,沒有選擇是我慣用的藉口。
最開始是我的名字——他來勢洶洶,問我姓甚名誰,我兵荒馬亂地用了樓粵靈的名字,顯然,這謊言劣質至極,很快被識破。
怪了,我一直想見到他,但當他真的站在我面前並且認出了我,我卻害怕極了。
可謂葉公好龍。
不過,我本以為自己怕的是小命不保,後才發覺是自己的狀況太過糟糕,以致無顏面對舊人。
這種時候我總是跑得很快。
他好像挺在意我們重逢這件事兒。
他過於認真,把洪懇搞得半死不活,為此我差點兒真把他當救命稻草,以期他幫我解決我性格與命運的難題了。
天殺的,相認沒多久,我也沒做什麼事兒,姓瞿的就找上門來了。
不曉得他們消息怎麼這麼靈通。
不,仔細想想也不算靈通,這都過了兩年有餘了才發現我在這地方。
那泄露消息的源頭就只可能是莊嵁了。
他果然和以前一樣傻。
他們提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要求,我滿嘴答應,又準備跑路。
接著事情就開始失控,先是我真假參半的話說得自己都差點相信。
那半路衝出來的陳辛覺生活過於悽慘,我又不禁對其產生了同情之心。
後來,我驚訝地發現,莊嵁的秘密說不定比我還多,做的事情也嚇得我夠嗆。
對天發誓,我真的差點拿他當救世主!尤其是他給我做早飯的時候!
直到那天,我醒來發現自己被戴上了手銬。
那麼粗一條大鐵鏈子!連著混凝土!
我被嚇慘了。
也被折磨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