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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6:45:33 作者: 十三焉
一回到銀河號上就深感身體疲憊的黎辰,癱在沙發上愣是不願意去醫療艙。於是時禹只好去開會之前,小心翼翼地捧來一罐治療液,塗在黎辰的傷口上,臨走前還把黎辰隨手扔在地上的衣服拿起來疊好放沙發上了。
這一動作又把黎辰逗笑了,卻笑得不是很有力氣,整個人蔫蔫的。
現在黎辰知道是為什麼了,也許是比泰星突然而至的寒天,也許是傷口被感染了,抑或是兩者都有,總之黎辰在半夜發起了高燒。
在黎辰的記憶里,自己已經好多年沒有發過燒了。而上輩子最後一次發燒,是在十七歲。
實際上,上輩子的黎辰很早就體現出了對賽車的天賦和熱情。那時的他時不時就會約上幾個好友出去賽車,其中有幾個人也是富家子弟,彼此的家族都互相認識。
他那個噁心的爹,名叫傅才業,事業順風順水起來後,就把一半注意力放在了家庭上,前半輩子把家裡人的心都傷透了,後半輩子居然就開始指望能體會到一點家庭的。
期望在自己家裡面看到兄友弟恭的場面。
於是在某次黎辰約的賽車局上,黎辰就看到那私生子就跟著杜盛那傢伙一起走進來了。
杜盛,杜家少爺。杜盛的父親是傅才業的合作夥伴之一,他倆沆瀣一氣黎辰也不意外。但不影響他臉色陰沉。杜盛走過來給黎辰打哈哈,說這都是他老爸的要求,要他把傅思博,也就是私生子,帶來跟各位熟悉一下,主要就是,跟你熟悉一下。
黎辰當時嗤笑了一聲,覺得傅才業腦子有病,還是那麼自以為是,一轉頭,對上了傅思博的眼神。
那私生子看到他,立馬慌張地笑了一下,然後走近兩步,似乎想要說什麼。黎辰冷著臉站了起來,一點面子也不給,讓他滾一邊兒去,嫌惡到了極點似的。
沒做停留,黎辰招呼上其他所有人,就繼續看他的寶貝賽車去了。
後來杜盛跟他說,那私生子當時的臉色非常難看。
黎辰根本沒在意,還對杜盛說:「怎麼?你同情他啊?可別小看他……」黎辰似笑非笑瞥了一眼杜盛,「小心有天他悄無聲息地把你掐死在夜裡。」
再後來,傅才業依然時不時叫別家少爺帶上傅思博出來,到黎辰所在的局上。黎辰知道這也不僅是為了讓傅思博跟自己打好關係,還有就是想讓傅思博融入這個圈子,為他以後鋪路罷了。
可惜兩樣事情都沒有做成。
黎辰不屑欺負他,儘管是在自己的地盤,但也從來沒有理過他,連帶著其他人也很少理會他。但是傅思博不在乎,每次只盯著黎辰看。這個人也實在是沒有眼色,像是不知道「知難而退」四個字怎麼寫一樣。
這麼多次的會面,他們之間倒也不是毫無衝突。有一次傅思博不知好歹端著一杯香檳來給黎辰敬酒,黎辰面無表情把那杯香檳全倒他頭上了。
傅思博終於也不裝了,閉了閉眼睛轉身就走。
那天晚上回去,黎辰就莫名奇妙上吐下瀉發起了燒,他自己躺在家裡一天一夜,家裡沒有一個人發現。
黎辰當時躺在床上,一點力氣也沒有,竟也不再想給自己做任何處理。不想下樓拿藥然後看著他們故作驚訝和疼惜的模樣,也不想吃東西。他第一次發現,身體無時無刻傳來的痛苦和哀鳴,竟然能讓心裡感覺好受一些。
能抗就抗,不能抗住就算了,黎辰頂著這樣的心思,就這樣硬生生扛了兩天一夜,沒怎麼睡覺,睜著眼睛。
不知為何想起來那麼多往事,黎辰裹緊了被子,渾身又酸又痛,十分煩躁,思緒又不自覺飄遠了。
傅思博,那是個十分偏執冷漠的人,黎辰想。
初中的時候,他們被安排在了一個學校,生物實驗課是兩個班合併上,他們碰巧在同一個班。老師給每個人都發了一隻小青蛙,讓大家嘗試剝離青蛙的神經。
十二三歲的小孩兒,正是意識到了生命的概念極其意義,而又沒有經歷太多的年紀,第一次面臨這種親手殺掉動物的事情,班裡幾乎所有的同學一開始都不敢動手。
只有傅思博面無表情地抓住了那隻還在掙扎的青蛙,按照老師所說的步驟,一手拿金屬探針|刺進了青蛙的枕骨大孔,左右攪動起來,沒有流露一絲尋常的情緒。
他不在乎任何同學驚詫的眼光,完全沉浸於挑起青蛙的神經。生物老師驚訝地走了下來,那是個戴著眼鏡的高大男性,想看看這位勇敢的孩子怎麼做的實驗,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臂。
就那一下,傅思博的針偏了,蛙神經一下子被挑斷了。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
但誰也沒想到傅思博的下一個動作是一針扎到老師的肩膀上,把生物老師推到在地上,猛踹起來。
即使是十二歲男孩的力氣,使出全力來,也是非常大的。他被碰了一下,卻像是真的想讓老師死。
黎辰看到了全程。
這件事後來被傅才業擺平了,壓了下去。黎辰早就知道,他那個擁有一半血緣關係的弟弟,不是什麼好東西。
只是沒想到後來會報復在了他的頭上。
黎辰只是不願意去回想,但實際上他依然沒有忘記,自己被推下懸崖後傅思博猙獰扭曲的臉。
「傅思博……」黎辰念出了聲,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