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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6:44:05 作者: 孟中得意
一向潑辣的金美花臉立刻拉下來臉,罵她沒良心,她給她吃給她穿,襪子都給她洗,她竟然不相信她,而去維護她那冷心冷肺的爸媽。不過這並不妨礙金美花晚上給她熱牛奶喝。
沈芷從此心裡稍微有了些底氣,金美花果然是捨不得她走的。以後金美花再說「你再不聽話,我就讓你媽把你接走」時,她便說「走就走!」她第一次這麼說的時候很沒底氣,生怕金美花馬上給她打包行李讓她滾,心裡咚咚打鼓,面上卻仰著脖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反倒是金美花軟了下來,顧左右而言他,瓜都切好了,怎麼還不去吃。
後來她反過來拿這話威脅金美花,金美花罵她時,她就說「你再罵我,我就回那個家!」
她說「家」的時候很沒底氣,她知道那不是她的家。
她被金美花趕走那天,一直下雨,從早下到晚,越下越大,雨點兒劈里啪啦地敲玻璃窗,敲得人心碎,金美花問沈芷媽,「要不留一晚,明天再帶孩子走。」倒是沈芷搶了先,「不,今天就走!」她竟也沒哭,只不斷重複那句話。
她不大想起舊事,可不妨礙過往一點點占領她的頭腦。她前年才有了真正屬於自己的家,不用擔心被趕走,那個家裡只有她一個人。
陳副總發來消息,說是要來曲市簽名售書,從朋友那裡得知她在桉城,好久不見,想和她約個飯。
第45章 賢惠
沈芷並不想見老同事, 她說沒空。
沈校長又讓她回家吃飯,她拒絕了一次,電話又打來, 她只好拉黑。也不知道沈校長到底有幾個電話號, 也許她應該把自己的號碼換掉。
她對她的生父連厭惡的情緒都沒有, 接到他的電話只覺得煩躁。被愛收穫愛,不被愛收穫自由。如果他對她好, 她未必能拒絕他對自己的那些要求。
回家吃飯順便去相個親,虧他能夠想得出來。
外賣員給沈芷送來大捧玫瑰,沉重得她將將能抱起。同事剛想問是誰送的, 就看到備註只有一個字:我, 問沈芷:「芷姐, 是不是男朋友送的?可真浪漫。」
不僅浪漫,最重要的是有錢,才會在這不年不節的日子裡送出這麼多玫瑰。白晶看見這些花也不免微微吃了一驚,想不到桉城還有如此大方的男人,又轉念一想, 或許是沈芷嚇退黃主任的計謀, 沈芷對黃主任的避之不及,除了黃主任本人, 沒一個人看不出來, 可要只是為了嚇退黃主任, 這本錢花得也太多了。
沈芷倒沒在意有多少朵花, 她打量著備註里那唯一的「我」, 忍不住笑,這個備註也只有賀北安寫得出來。當年她丟了手機,用其他號碼給賀北安打電話, 他沒等她說話就問她是誰,她脫口而出一個字「我」,賀北安馬上就知道了這個「我」是誰。賀北安給她寄快遞,寄件人永遠寫「我」。他們之間,並不需要其他的自我介紹。
沈芷把花留在了台里,單單拿走了備註的條子,出電台時,正聽見白晶和別的同事聊天:「明天陳諾來曲市簽售了,我明天是去不了了,真希望他能來桉城一趟。」
賀北安並沒有品雪茄的閒情逸緻,如果不是有人幫忙,他連剪掉雪茄帽的耐心都欠奉,直接咬掉雪茄帽點燃的事他幹過不止一次,他對所謂的禮儀並不感興趣。之前許副總帶他去雪茄館,他就是這樣不講究,沒想到竟被一個老美引為知音,還送了他一盒帕特加斯限量版。那個老美抽雪茄抽得很兇,號稱真男人只抽最濃的雪茄,只只雪茄都要過肺,賀北安只見過他兩次,也不知道這麼不要命地抽是否能活到今天。
今天賀北安比以往多了些興致,他拿出了許副總送他的大衛杜夫,親自用長柄火柴為許久不見的萬老闆引燃雪茄,他的眼睛盯著火柴的那點兒光亮,等火柴快要燃盡時才丟掉,剪掉雪茄帽,鄭重地送到萬老闆手裡。等萬老闆拿著雪茄的手開始發顫,賀北安才打開抽屜,取出一盒價值個位數的香菸,抽出來塞在嘴裡點燃,噴出一口煙霧,火星在兩指間閃著,把手上的疤痕映得更加明顯。
「世延跟我說這是養了五年的雪茄,我也分辨不出來,想到您以前好像喜歡雪茄,特意請您過來品鑑一下。」
賀北安撣撣菸灰,看著對面的萬總笑,十分之謙卑,八年前他還沒得勢的時候,是敢當眾扇萬老闆耳光的。這話聽在萬老闆耳朵里,拿雪茄的手不禁又抖了一抖。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萬老闆患上了帕金森。
萬老闆是被賀北安請來的,八個二十多歲的年輕漢子請他上車,他不得不來。
以前桉城的土石方生意都是萬老闆底下的,賀北安幫他趕跑了外地來搶地盤的,因此分了小小一杯羹,那時他就看出賀北安是一頭狼,早晚要對他取而代之,為以防後患,萬老闆找人狠狠敲打了賀北安一番,直接把他和他手下的人敲打進了醫院。再之後強行被賀北安擠占了一半的土石方市場,沒多久,整個市場就都是賀北安的了。他最後輸給賀北安,不是因為他技不如人,而是他還是一個地道的生意人,是要賺錢的,而賀北安只要贏,錢不錢的倒不重要。賀北安自己賺一百塊錢,能分給別人九十五,他如此不按章法,萬老闆只能願賭服輸。
雖然土石方的生意被人搶去了,但萬老闆早年積攢的家底兒也夠他吃的,這幾年他在附近城市開了兩家酒店,也算混得風生水起。如果不是馬宇來找他的茬兒,他和賀北安當年結下的梁子也就過去了,他是生意人,不是亡命徒,賺錢才是第一位。當年他找人收拾賀北安那一夥兒人,馬宇找上門來,命根子讓人給扎壞了。一個註定斷子絕孫的男的什麼顧忌都沒有,馬宇這幾年就像一條瘋狗,前些年得罪過他們的都沒落著好。馬宇做事一點兒都不講究,留下了不少把柄,要不是賀北安罩著,早進去了。有前車之鑑在,萬老闆打算先下手為強,這些年想搞死賀北安的不只他一個,他做得自認秘密,沒道理賀北安這麼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