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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6:39:19 作者: 白色的木
    安史之亂前的人:「……」

    他們完全想不出來有誰,不死心地問一句天幕:「真的不是說錯了嗎?」

    天幕沒有回答。

    李隆基手指上的玉扳指不斷與桌案碰撞出「篤篤」聲:「難道……天幕是指天皇大帝?」

    ——天皇大帝就是唐高宗李治的諡號,一般簡稱天皇。

    李隆基臉上的迷惘一點點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自信:「必然是天皇了,若非伯伯驅武扶李,只怕大唐亦是二世而亡,若是從此等方向看,排第三亦正常。」

    什麼?其實是不止二世?有一世是武德年?還有兩世是嗣聖(唐中宗即位)、文明(唐睿宗即位)兩個年號?

    反正李隆基是沒想起來。

    ——尤其是嗣聖、文明,被他那祖母一年廢立兩個皇帝,都不能說是過完一世。

    李隆基嘖嘖兩聲:「聽聞太宗陛下性情剛烈,希望天幕一定要放出來伯伯挽救李唐的場面,千萬別把太宗陛下氣出好歹來。」

    天幕靜等一刻鐘,隨後才繼續畫面——

    【三,唐玄宗李隆基。】

    【——一個,無論喜歡他的人還是厭惡他的人,都希望他早死的男人。】

    前三果然有牌面,居然還有判詞。

    但是這個判詞……

    李隆基本人臉頰蒼白,不敢相信:「我?怎麼會是我?」

    還有,什麼叫盼著我早死?我有那麼人憎狗嫌嗎?

    他驟然站起來,把自己身形拉成緊繃直線。

    「我不信,我要看看,我是怎麼敗家的!」

    ……

    武周。

    「來人,去將三郎叫來,朕倒要看看他是如何敗家的。」

    女皇武曌滿臉揶揄:「婉兒,恐怕這小子此刻早已驚恐莫名了。」

    上官婉兒輕輕一笑,並未多言。

    不久,一少年郎走進來,本能地在外人面前保持形象,並未流露驚惶:「見過陛下。」

    「三郎到這邊坐。」武曌指了一個離她近的位置,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她的一線表情。

    李隆基低著頭走過去,盡力表現自己的恭敬,表明絕無還唐之心。

    【李隆基,可以算是李唐第六位皇帝,其發動政變,接受禪位,取得了國家統治權。】

    小少年李隆基撲通一聲跪下去:「祖母!孫兒不敢!」

    雖然他對武家人說過「吾家朝堂,干汝何事」,但那是七歲時所說,旁人——包括他祖母也只會覺得他有傲氣,而不會覺得他心懷不軌,現在就不一樣了,現在是天幕在認證。

    ……

    另一個世界,天寶元年的李隆基突然想起……這天幕好似是所有朝代都能看到的?

    「天幕!你快告訴祖母!我政變的不是她啊!!!」

    ——撕心裂肺。

    ……

    李世民倒不撕心裂肺。

    「第三?」

    李世民甚至都沒有自己想像中的暴怒——之前他在想,如果他們李唐家出了這樣一個敗家子,他肯定要氣到暈過去。

    但現在,他只是……憂鬱。

    小唐童神情恍惚。腦子裡一時閃過「第三」的名次,一時閃過第四第五名里國家危難時,畫面中山河破碎,道路溝壑里填滿屍體,人們易子而食。

    如果是其他人,不一定能感同身受,但李世民親身經歷過大業年間和隋朝末年……若讓他形容,這兩個時間段都如磨盤,百姓是裡面的粟米,被碾碎骨頭,壓出血肉,身體一絲一毫都不曾浪費,填進苛政與亂世中。

    光是想到這個,李世民就忍不住眼圈紅紅,眼淚稀里嘩啦流下,比陰雲下雨還密集。

    ——他就是那種感情一上來就容易哭的體質,年少時會因為要離開父親獨自出門而慟哭不止,熟悉的人病重他更是痛哭流涕,前段時間他吃個瓜想到死去的杜如晦,想到他吃不了這麼甜的瓜了,又愴然淚下。

    貞觀大臣們對自家陛下愛哭這個性子也很了解。

    但了解歸了解,每次看到陛下哭,他們都揪心得不行。

    連忙把人團團圍住。

    房玄齡遞手帕:「陛下,大悲傷身!為國保重身體啊!大唐不能沒有陛下。你若是出事,說不定這個李隆基就要提前上位了。」

    魏徵讓宮人拿來水,遞上去:「陛下喝水,莫哭了,你是堯舜之君,怎能做小兒態。」

    尉遲敬德大聲道:「陛下!說不定天幕會允許我們過去呢!過去之後俺替你把那個李隆基吊起來打!」

    程咬金猛點頭:「對!吊起來打!」

    尉遲敬德:「有需要,俺還可以一刀剁了他!」

    程咬金:「對!一刀剁——什麼?!」

    程咬金震驚地看著尉遲敬德。

    尉遲敬德理直氣壯。

    他才不怕,皇帝砍了又怎麼樣,如果陛下當年需要,玄武門他能一身血帶人去威脅太上皇,他也能為了陛下一刀把太上皇殺了——不用陛下背弒父的惡,一切都是他尉遲敬德自作主張!

    李世民擦擦眼淚,抿了一口水,卻還是哽咽:「諸卿,自貞觀初到如今,短短十五年,我總共經歷了十四個災年,除卻貞觀五年外,竟無一年無災。往往上一個災情還沒有過去,下一個災情就趕上來了。百姓人家,如何能承受這種傷痛——混亂、危險、飢餓,於大部分人而言,皆是常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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