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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5:54:57 作者: 柏楊以南
    「我能用這樣的方法保持清醒,說不定他也有差不多的方法。不能把別人想得太蠢。」

    徐翠翠坐了下來。不管怎麼樣,那些血腥味作不了假,那麼多的出血量,那人手中一定有刀。

    她也有刀,一把美術刀,並不能給她帶來多少的安全感。

    她記得六樓有十多人,五樓也有六七人,若這些人都死在他手上……他的心已經扭曲了,他一定會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吧?

    徐翠翠著模擬兇手的心情。

    他也許殺到興頭,很興奮。

    他也許殺到麻木,很無趣。

    徐翠翠不由想起那天食物被盜,所有人聚集在食堂,王照那天表現如何?

    想不起來了。

    他很平平無奇,不起眼,沒有特別的情緒,所以她對他那天的表現沒有印象。

    那時,宋明失蹤,極大概率死在他們一行人手中。而他卻那樣不起眼。

    四樓除了中間寬闊的辦公區域外,另有五間小房間,其中兩間是單獨的小辦公室,因為沒有人用,一直空著,平時也鎖著門。另外三間是雜物室,經常有人進來,並不髒,偶爾也有員工進去午休,將那些不要的布料層層疊疊當做一張床。

    那些在小房間的倖存者很有防備意識,門都鎖緊了。

    王照沒有多想,直接踹門。

    之前許多人為了製造武器,損壞了多少公用器物?還不是沒事。

    徐翠翠聽到了聲音,驚得背後一緊。

    她們在天黑前也曾想進那些可以反鎖並且無窗的小房間,但是已經有人早早占據,躲在裡面一天,無論外面的人叫罵還是懇求都不願打開門。

    而叫門的人也不敢作出踢門類似的舉動,就怕違反了規則,到時沒有餓死,反而被怪物吃了。多冤枉。

    「砰!砰!砰!」

    「開門啊你開門啊!」

    王照已經不再去想驚動不驚動的事了。那個清醒的人能聽到最好,他已經能想到他/她惶惶不安的神情了。

    「嘿嘿!我知道你就在四樓,你進來的時候太緊張了,沒關注那扇玻璃門吧?它在搖晃哦!」

    他說話的聲音很大,大喊大叫,毫無顧忌。就是存心讓徐翠翠聽到的。

    徐翠翠不斷調整著呼吸,小聲鼓勵自己:

    「是王照的聲音!不要怕。他沒有那麼厲害。他只是覺得自己殺了很多人,很了不起,自信心膨脹了。徐翠翠,你見過他的,身材平平無奇,不是一個強壯的大塊頭……不要怕……不要怕……」

    她一邊鼓勵,一邊轉頭看窗外的白霧。

    白霧裡的小怪物總是在夜晚出現,吃空違規的人。如果王照的舉動違規了,不用她出手,就會得到死亡的教訓。

    但她失望了,白霧靜悄悄,像一朵凝固的雲。

    「砰!——」

    在王照鍥而不捨之下,小房間的門被踹開了,門彈到牆壁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徐翠翠在心中為小房間裡的人默哀。

    雖然她曾經有過王照的想法,大樓里的人全沒有了,自己得到的資源越多,就能活得越長。

    可那是走投無路的想法,是下下之選。

    她心裡最贊同的方法是找到所有規則。她冥冥之中有種奇妙的預感——找到所有規則後,她一定能活下去。

    她心中極為痛惜那些被王照殺死的人,這都是可以試探出規則的工具人啊!就這樣,死得悄無聲息。

    衛生間到外面的辦公區有一條過道,王照血淋淋地走出房間,提著一把血淋淋的菜刀,小房間的門敞開,血淋淋的氣息穿進過道,被徐翠翠捕捉到了。

    她從中嗅到危險的氣息,下意識抽出那把美術刀,拇指緩緩上推,泛著冷光的刀片抬起了頭,徐翠翠撿到它時,它鏽跡斑斑,她細心打磨,磨出光亮得仿佛是一面小鏡子的刀面。

    刀片照出地上一景。

    張月恬靜的側臉闖入畫面,徐翠翠竟有些羨慕她不必擔驚受怕。

    徐翠翠發現了,王照在找自己。他已知道她就在四樓,在他將小房間裡的人殺掉,遲早會把目光移到衛生間。

    是否在王照沒注意到這裡,趁機逃呢?

    王照拎著菜刀,再一次踢開另一扇小房間的門。

    徐翠翠已不再對受害者默哀,因為下一個死的人可能就是她。

    不甘心。

    握著美術刀的手緩慢地翻轉,她凝視手背上的「邪眼俱樂部」的刺青圖案,那隻狹長深邃神秘的眼睛靜靜看著她。

    當初加入俱樂部的心情已經記不清了。

    但她有一些模糊的印象,加入俱樂部之後仿佛經歷了許多面臨生死危機的冒險。

    「死的只能是你,不是我。」她低聲道。

    王照第三次踢開小房間的門。

    徐翠翠聽著動靜,微微閉眼,忍耐……不要衝動……要忍耐……靜心……他在明處你在暗處……你一定要一擊斃命……

    「呼哧——呼哧——」

    王照喘著粗氣。

    那個人……那個清醒的人……可以發出悲慘的嚎叫的人在哪裡?

    為什麼找不到?

    他已經殺完五個小房間裡的人,一開始,他數著每一個死去的人,漸漸地,走了一會神,他就忘記殺了多少人。

    他漠然看著地上的女人,那頭黑髮浸在粘稠的血瀑中。他已經忘了,這是她殺掉的第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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