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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5:54:57 作者: 柏楊以南
王照咧嘴笑,在一個人面前站定, 抽出他藏起來的菜刀。
他心中有一個瘋狂的念頭。
——只要把大樓里的所有人都殺了,食物就全是他的, 就算食物用盡也能食人, 說不定撐下去能活到救援到來。
他蹲下身,看著眼前歪倒的男人。早上,王照借電飯煲,他收取一捧米;中午, 王照還借電飯煲, 他收取兩捧米。
王照面無表情, 舉起菜刀,用力一割。
刀很鋒利,像在切豆腐。很順暢。很奇異的感覺。
猩紅、粘稠、溫熱的血噴灑在王照臉上,王照張開嘴,眼睛眨了眨。
他見過廚房師傅殺雞,抓住脖子,刀鋒一划,乾淨利索。雞血很有用,廚師會在地上放一隻碗,那些血聽懂人話似的,只流進碗裡,沒有一絲浪費。
王照擦了擦臉,擦不乾淨,像倒了一瓶紅墨水,越擦越紅。整張臉都是紅的,只有眼白是白的,眼珠是黑的。
地上的男人抽筋似地彈了彈,睜不開眼。
很快就死了。王照瞥瞥嘴,沒有意思。
這個人比不上一隻雞,雞放干血還能活蹦亂跳許久,這個人只是動彈了幾下就不再掙扎。
他走向下一個人。
沒有人會在刀砍下來時掙扎反抗,王照開始有點興奮,後來漸漸無趣,殺人比不上殺雞有趣,沒有嚎叫,沒有求饒,沒有臨時前憤恨、恐懼、留戀人世的眼神……太無趣了。
他甚至掰開一個死人的眼皮,那隻眼球灰白朦朧,透出一股冰冷的氣息。
他很失望。
他想看到的是燃燒世間一切事物的眼神。
憎恨……沒有一個人對他是憎恨的。他們閉著眼睛,死得無知無覺,不明白殺人兇手是誰,殺人動機又是什麼。
王照提起刀,垂著脖子,盯著滿地的鮮血。
忽然,他想到了防毒面具。
防毒面具在誰的手上?誰在這個靜謐的夜晚是清醒的?
找到這個人……這個清醒的人會發出慘叫、求饒,會用憎恨恐懼的眼神惡狠狠盯著他!
王照興奮得鼻翼煽動,眼珠迸發出一點尖銳的光。
他抓住血紅的菜刀,走了出去。來到五樓,一邊尋找清醒的人,一邊對不省人事的人下手。
王照殺人很快,只用了十多分鐘。而徐翠翠在原地休息了幾分鐘,搬運同伴花費了時間,接著去查看白瑞雪的情況,又花費了一些時間。
當她走到四樓,就已經聞到了濃郁的血腥味。
第一想法是——那隻隱藏在人群里的大怪物對人類出手了。
第二想法是——誰違反了規則?幾個人?味道太重了。
緊接著,她聽到了沉重的腳步聲。
有個男人正在下樓。
她忽然靈光一閃,白天聽到的那句話湧現出來——「如果那個小偷有壞心思,等到了晚上,我們陷入昏迷就糟了,那真是無知無覺,讓人為所欲為。」
殺人的不一定是怪物,也有可能是同類!
那個戴面具的人?!
真是糟糕!
腳步聲愈來愈接近,徐翠翠慌張推開玻璃門,迅速脫了鞋子,朝女廁所跑去。乾燥冰涼的瓷磚上躺著張月、鄭富,當然還有馮增的皮——它癟癟的,被徐翠翠隨意丟在地上,像一張柔軟的衛生紙扭曲著。
現在,徐翠翠也回來了。
她提著鞋,貼在木門板上聽外面的動靜。
外面,玻璃門上映出男人的身影,有點模糊,辨不清五官,他的手自然下垂,握著一把菜刀,刀尖滴著血。鮮紅的血,垂了一路。
玻璃門微微搖晃。
王照盯著這扇門。
門有些年頭,老闆捨不得換,王照第一次進來上廁所,關上門後,它還在來回搖晃,他不得不雙手穩住它。
現在,門在晃動。
他的眼珠跟著門在晃動。
片刻,他突然咧開嘴。他推門進來,掉了漆的皮鞋踩在光亮的地板上,輕輕地,小心翼翼不發出任何聲音,驚動那名清醒的人該如何好?
他臉上掛著笑,興奮、玩味、戲謔……貓捉老鼠般的遊戲將要上場了。
徐翠翠聽不到外面有聲音,但沒有放鬆警惕,她先插上門的插銷,然後穿上鞋,拿出一個礦泉水瓶子,瓶里的白霧用過一次後進行了補充,滿的。不過它只能用來奇襲。
如果外面走動的是披著人皮的怪物,那霧將不起作用。
如果是戴著防毒面具的普通人,徐翠翠也不能利用白霧。
徐翠翠靠在門上,閉上眼睛想:在白霧下,普通人都睡得昏天暗地,就算地震也不能他們震醒,想要殺了他們簡直是易如反掌。
如果那些血腥氣息是人為製造,那該是一個多麼心狠手辣的人。
暫且將那腳步聲的主人當作人,若是披著人皮的怪物,反倒不怎麼擔心,她沒犯規,它便不能攻擊她。這時候,危險的是同類。
王照……會不會是王照呢?
她一直懷疑王照因為偷食物被宋明發現,因此殺害了他。
有前科的人,下一次作案更加不會心慈手軟。
但是,她只發現王照藏起來的肉,並沒有在那裡發現防毒面具。按理說,他藏肉的地方一定是他覺得最安全的地方。
還是說,他並沒有面具?
徐翠翠睜開眼,她輕輕撫摸臉龐,保鮮膜捆得她臉皮青腫,一碰就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