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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5:54:57 作者: 柏楊以南
    還剩二十五元錢。

    他點開手機地圖軟體,搜索幸福小區的地址,他要找一個人,葉臻告訴他,她在第一場遊戲死亡了,但又復生在任務世界裡。他要去見她,然後死在她面前,變成鬼陪伴她。

    ……

    老王閉著眼,一遍遍找尋丟失的記憶,大腦霧蒙蒙,像剛下一場大雨,伸出手,連自己指腹上的指紋都看不清。

    他輾轉反側,半小時難得的午休,浪費在一遍遍無畏的追尋。

    不行!不甘心!

    不願做浮漂,他想知道過往,十分想知道。

    三點準時開播,老王一心一意地候著,一號直播間沒有人,空蕩蕩的,風扇忘了關,呼呼地吹。老王傻眼,一時以為誤入最初的二號直播間。他一看直播間上方,沒錯,是一號直播間。

    滾動的彈幕也在詫異:

    「咦?我又進來了。那兩個主播呢?」

    「男主播在哪?騙了我們不敢出來了?」

    「女主播在隔壁二號直播間!」

    老王又輾轉到二號直播間,黑長髮女生坐得十分端正,紅色的背景布反光,映襯得她肌膚微微發紅。

    宋君在彈幕中得知明盛不在,詫異擺在臉上,但管不得他,自身還難保。

    僵硬的笑臉像一張永恆不變的面具,始終摘不下來,宋君沒親自賣貨,經驗不足,拿著一套衣服正要介紹,忽然想那麼多雙鬼眼正看著她,心臟怦怦跳,說出來的話乾癟、不生動,連她自己頭暈暈,也不知自己在說什麼。

    老王下單了,發言說:「主播,我買了好幾件衣服,請問什麼時候發貨,從哪裡發貨?」

    宋君眼睛一亮,沉迷驚喜中,沒能及時發現陷阱,張口便道:「具體什麼時間發貨要看主管的意思。至於從哪裡發貨,我看看——」

    她低頭看手機顯示的地址,微笑道:「從榕城發貨。」

    彈幕:

    「原來從榕城發貨。」

    「原來你在榕城。」

    「我就在榕城。」

    「可否見面?」

    唰——宋君的臉一下白了。她瞪著急速滾動的彈幕,頭腦一片空白,那顆心砰砰砰在跳。

    ……

    「原來你們在榕城啊。」

    直播間忽然出現這一句話。

    羅晶晶目光一凜,自從降臨這個世界的那刻,首先就是搜索身上的信息,她自然知道自己在榕城。這座城市是二線城市,空間裡有人計算數據,看似普通的榕城觸發的副本量位居世界第十。

    是誰透露了信息?

    她面色不改,微笑的弧度不變,「誰說我們在榕城啦?」她不知商品何時發貨,如果在這兩天內發貨,鬼就能知道發貨地址。但她以為,至少要到明天才會提到發貨地,那或許是副本的另一難度——可能有鬼好奇找上來。

    彈幕說:「承認吧,隔壁二號直播間已經說了!」

    是宋君?為何她要說這個呀?

    彈幕說:「主播要不出來見個面?既然你們有這麼神奇的直播間,肯定很有本事吧?」

    「主播出來見個面?」

    「主播出來見個面?」

    「主播出來見個面?」

    ……

    字體漸漸扭曲,顏色發生變化,鮮紅的字仿佛用血液凝聚而成,血液滲透出來,屏幕掛上血珠。

    惡意撲面而來。

    羅晶晶聞到腥臭的血腥味。熟悉而厭惡。

    曾子龍拍拍她的肩,權作安慰。他望向電腦屏幕,一向憨厚老實的面龐沉下臉時,有一絲威嚴。

    「大家說笑了。我們為公司打工,神奇的是公司,而不是員工。如大家所見,我們只是普通人類。」

    彈幕說:「謙虛了。面對我們還能聊天,說自己普通人太謙虛了。」

    「知道我們是鬼,真就不怕嗎?」

    「主播,我們晚上來找你玩呀!」

    「主播,我現在就鑽進屏幕去找你好不好?」

    曾子龍感到手下的肌肉十分僵硬,羅晶晶在害怕,害怕鬼真的從屏幕里鑽出來。他按了按她,眼神示意鬼要能鑽,早鑽了。

    秦風在看直播。

    他好奇,這個神奇的直播間能鑽過去嗎?

    他試探伸出指尖,指尖抵在屏幕上,一道無形之力抵擋住他。啊,不行呀。

    墓園。

    周彩跟白裙子說:「這些主播在榕城。」

    白裙子靜靜不語。

    「我在電腦上沒查到關於你的痕跡。拜託主播查找怎麼樣?」

    白裙子伸出長袖搖擺。

    麻花辮女鬼不懂白裙子為何拒絕。

    「我不懂你。筆仙那次明明是大好機會,你卻老老實實讓他們送回來了。」

    白裙子在電腦上打字:「他們都是孩子。」

    麻花辮轉頭去看直播間,幾個主播面相稚嫩,都是小孩子,不過眼神卻不太像。

    「是啊,都是孩子。現在卻被那麼多鬼逼迫著見面。如果我們買下他們的衣服,讓他們離開直播間替我們查案,不是皆大歡喜?」

    白裙子的裙角微微蕩漾,似心動,似猶豫。

    最後同意了。

    周彩死前留下遺產和賠償款,她沒爸沒媽,跟年幼的妹妹相依為命,她死後,妹妹攜帶遺產像一隻懷抱金磚的鵪鶉被親戚接回家。

    她過得很不好,往日明朗的眼睛含著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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