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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5:54:57 作者: 柏楊以南
    如今,小雪又在說什麼夢話?

    他已聽不懂了。竟有些傷感。

    「只有那個辦法嗎?」他輕聲地問。

    孟忍知道他在說什麼,很平靜地說:「對。」

    「你說這是懲罰,他究竟犯了什麼錯?究竟誰在懲罰他?!」

    孟忍的目光飄向電視柜上,那裡,十八個木雕都被移開,取而代之的是一隻星球般的眼睛雕像。

    也許可以對這家人說。

    畢竟……他的目光又落在秦風身上……畢竟他已是祂的信徒啊!

    秦風站在門口,手裡拿著一支墨綠色包裝的冰棍。他不喜歡這個顏色。

    他正看著白豐年和孟忍,聽著兩人的談話。

    忽然,他捕捉到孟忍的目光。

    「為什麼要看著我?」

    白豐年也看向了秦風。

    孟忍古怪地笑了,手指指向秦風,在秦風蹙眉時,手指左移:「祂。」

    秦風怔住。

    孟忍指向電視柜上的木雕,那是他心中的神明。

    「用你們可以理解的語言表達呢,就是你們家的小弟弟太調皮,撕碎他爸爸的合同文件。那怎麼辦呢?又不能殺了,只好打一頓屁股,讓他知道疼了錯了,長長記性。」

    「……」

    秦風在出神,許久不吃的綠豆冰棍在融化,塑料包裝上聚集了許多水珠,滴答落下去。

    白豐年面色陰沉下去,咬牙道:「他有爸爸,他爸爸在他未出生就去世了!」

    孟忍只是對他笑笑,沒有辯解的意思。

    這讓白豐年一拳頭打到了棉花上,氣憋在喉嚨上,吐不出來,咽不下去。同時,一種巨大的恐慌慢慢膨脹,占據了他整具身體。他努力思考孟忍話中的意思,過了許久,他低頭看一眼掌心上睡得香噴噴的小雞,「他以前是人,以後也會是人……他是我弟弟,我們流著同樣鮮紅的血。」

    孟忍眨眨眼,在白豐年追尋認同的固執眼神中點點頭。

    「沒錯,他只是個很特殊的人。」

    白豐年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慢慢鬆軟。

    他再次強調:「白瑞雪再特殊也是我弟弟!」

    孟忍再次點頭。

    白豐年端著小雞進入臥室。

    秦風放下未開包裝的綠豆冰棍,抽出茶几上的紙巾,用力擦拭掌心因握過眼球的黏濕痕跡。他看看孟忍,又看看次臥,有心想問什麼,但怕白豐年聽到,他很明白白豐年不會想聽關於「祂」的事,甚至也不太想見到孟忍了。

    孟忍自己也很清楚,對秦風擺擺手:「我回家了。」

    「唉,這麼晚?」

    「不晚,九點不到。用不著擔心我。」

    秦風送他出去,孟忍大步一跨,避開倒在地上的門。

    「這門怎麼回事?」

    「進來一個小賊,太猖狂,把門弄倒了。不過,沒丟東西。」

    秦風啊了一聲,拾起門板往牆邊一靠,發愁道:「不知道監控錄下來沒有?這損失可不能自掏腰包。」

    白豐年走出臥室,聽到兩人對話也不禁皺眉,無妄之災,一件又一件,接踵而來。心煩得厲害。

    孟忍摸摸下巴,「那小賊應該是本棟樓的鬼。」

    秦風抬頭看他。

    少年的神情繞有深意,「畢竟雞太香了,是鬼都想分一杯羹。」

    秦風想到自己吃過的那隻雞,舔了舔下嘴唇。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偷雞不成蝕把米,跳下樓被風吹跑了。你們可以憑這個特徵去找他賠償。我走了,拜。」他擺擺手準備離開。

    秦風沉醉於美味的臆想之中。

    白豐年沒有挽留。

    「這門怎麼辦?」

    「……」

    「你在想什麼?」

    「……」

    「秦哥?」

    「……」

    他掐了一下他腰腹的軟肉,秦風一個激靈,從回憶中清醒。

    「門怎麼辦?不關門睡覺太不踏實了。」白豐年理解秦風的恍惚,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需要用大量時間去消化孟忍透露出來的消息。

    「哦,我稍後聯繫物業,跟他們說明情況。現在大晚上也不好找人修,我看門的損壞程度不大,我試一下能不能裝上。」

    「那個賊……」

    「應該在柳樹那裡。我不敢去。」

    兩人面面相覷,白豐年拍板,「明天再說,先修門。」

    秦風提著工具箱到門口,白豐年坐在沙發上發呆。

    心口太悶,無法發泄出去,也無法緩解。隨著時間的沉澱,越想越慌。

    秦風回頭看他,使喚道:「來幫忙。」

    白豐年想了想,「我先給外婆打個電話。」

    過了幾十秒才接通,白豐年猜測外婆在幾十秒時間內幹什麼事?他的大腦不停轉動,根本停不下來。

    「餵?」一把蒼老慈祥的聲音響在耳邊。

    「外婆……」他一聽到外婆的聲音,鼻子一酸,仿佛自己還是小孩子,可以找長輩告狀。

    秦風回頭又看了一眼。沙發上的人雖有哭腔,但沒哭。

    外婆聽出了白豐年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很高興,忙問他過得怎麼樣,弟弟聽不聽話,有什麼有困難之類的問題。

    白豐年說弟弟在睡覺。

    「哎呀大寶是不是在哭,遇見什麼事了,跟外婆說一說啊。」

    「因為想外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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