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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5:54:57 作者: 柏楊以南
白瑞雪被迫埋在白豐年的胸膛里,聞到氣息是檸檬和血腥的交融,怪怪的。再吸一口,還是怪。
「秦哥和外婆不太一樣,如果縫好了他還沒有神智,可能是因為他的靈魂不在。我猜想,到了頭七,他的亡靈會回來的。」他的聲音變得又濕又悶。
他講話時,白豐年便覺得胸膛是麻麻的。
「嗯,我知道了。」白豐年摸著他細軟捲曲的頭髮,「你說要怎麼做?」
白瑞雪想要掙脫白豐年的懷抱,白豐年沒有放手。
「哥哥,你先放開我。」掙扎的力氣像小貓,說話的聲音也細得像小貓。
白豐年極盡憐愛,抱了好久才可惜地放開他。
白瑞雪立馬跑進廚房拿出一把水果刀。
就在他把刀刃放在手腕上時,白豐年一把奪過去,嚴肅批評:「小孩子怎麼可以玩刀,多危險!」
這把刀被白瑞雪拿過,又被白豐年拿過,無論刀身還是刀柄,都沾滿了鮮血。
白瑞雪解釋要用血來縫。
血怎麼可以當線來縫補?這又是一個不正常的話。但這次白豐年沒有任何的疑問。
白豐年:「那就用我的血。」
白瑞雪搖頭說:「不可以。只能用我的。」
白豐年也搖頭,不給他刀,嘴裡念念有詞:「不可以玩刀,好危險的。」
白瑞雪去搶刀。
白豐年拿著刀滿客廳亂竄。
糾結中,已經是十二點整了。
突然,有人敲門了。
「咚咚咚!」
白瑞雪停下腳步,看向門口。他忽然想起了「秦風」。那天晚上,同樣的時間,玩家「秦風」敲了門。
他轉眼看到地上的水桶,把水桶提進臥室。白豐年拿著刀跟在他屁股後。
白瑞雪轉過身,跟他撞了個滿懷。他揉著腦門,鼓著臉頰,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進來。
白豐年心虛地給他揉一揉。
「哥哥,你去開門。」
「哦。」
白豐年舉起刀,打開門,看清外面的人,頓時僵硬在原地。目光流露出絲絲縷縷的疑惑。
突然,他想清了什麼,眼睛霎時放光。
這就是秦風的靈魂嗎?
白豐年不見一絲害怕,怎會怕愛人?
他丟開水果刀,雙手展開,笑著擁抱迎接愛人。
「秦風!」
「……白豐年。」
白豐年擁抱到實體那一刻臉色微變,在宋明喊出他全名那一刻,眼神也變了。
「你應該叫我豐年的。」他說。
***
宋明想過許多種可能,卻沒有想到這個世界是有危險的。
死亡是那麼痛苦的一件事。
儘管他的人生因一場大火毀了,他也從沒想過用死解決一切。
僅僅燒傷就如此痛,死的感覺該如何深入骨髓?
這次他體驗到了。
死亡是一種變冷的過程。全身的溫度都被抽去,手指是冷的,腳趾是冷的,漸漸地,腦袋也是冷的,眼睛也是冷的,呼吸也是冷的……
不想再體驗了,他想要回家了。他迫切想要完成任務了。
再次有意識,是站在704室門前,腦海又出現一道聲音,告訴他第二周目開啟。他意識恍惚,下意識地敲門。
當見到白豐年舉著刀,死亡的陰影又躍上心頭,他不由捂住脖頸。
白豐年卻丟了刀,抱住他。
他的溫度一如既往,讓害怕寒冷的人忍不住沉淪。他呼出白豐年的名字,換來的卻是白豐年疑惑又警惕的視線。
他說應該叫他豐年。
「豐年……」
「對,就是這樣。」白豐年鬆開手,指手畫腳,「還有,靈魂應該是透明的,虛幻的,沒有實體,我應該一抱你就像抱住了一團空氣。」
宋明一怔,握住他的雙手,凝視著他:「你也記得?」
白豐年反問:「我為什麼不記得?」
他咬著唇,委屈地說:「你死了,就沒有一點動靜了。我喊你那麼多聲,你都沒有理我一下。」
「哦。對不起。」宋明下意識地道歉。隨後他感到白豐年的態度、說話的語氣都不太對勁。
這時,次臥走出一個人。
男孩沒有穿上衣,雪白的胸膛有血,這血讓他感到炫目,他才發現白豐年半個身體也是血。
白豐年回頭對白瑞雪說:「小雪看!秦哥的靈魂回來了!但是……現在不是頭七呀?」
白瑞雪目光定在宋明身上。
這是原先的「秦風」,還是新的「秦風」?
宋明的心中產生一個奇怪的念頭——二周目開啟,時間應該是倒退到他來這個世界的時候。但為什麼他們不僅有記憶,血跡也殘留在身上?
他低頭看自己,衣服十分整潔,一塵不染。
他這個當事人身上都沒有血,他們為什麼會有?
濃郁的腥味飄在鼻間,豁然憶起,一周目時,他在當晚也聞到了血腥氣。
當時的第二天,白豐年給出答案,因為他殺了一隻雞。可是白瑞雪的態度……
疑慮漫上心頭……
今天晚上,他又躺在白豐年的床上。又睡不著。
想不通的事情太多。
上周目,作為當事人的他最清楚,他是被一個看不見的人咬死了。
為什麼會有一個看不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