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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5:28:41 作者: 摘月太白
白明頓了頓,義正辭嚴道:「被告人徐騰犯故意殺人,拐賣兒童,尋釁滋事,教唆他人殺人,參加黑///社會性質組織,領導犯罪集團進行犯罪活動,數罪併罰,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並處罰金四十萬七千元。」
沒有說緩刑,便是立即執行。
旁聽席的聽眾皆是唏噓一聲,只是這一瞬間,徐騰囂張的態度立刻煙消雲散,他兩腿一軟,被兩旁的法警撐住了胳膊,眼神恍惚,瞳孔渙散,眼淚在搖頭中慢慢滑落,嘴裡低聲說道:「不可能,這不可能……」
「本判決為口頭宣判,判決書將在五日內向你們送達,如不服判決,可在接到判決書的第二日起十日內通過本院,或者直接向省高級人民法院提出上訴,書面上訴應提交訴狀正本一份,副本二份,被告人你們聽清楚了嗎?」
袁率和武榮撐著桌子,怯怯道:「聽清楚了。」
徐騰似乎仍不相信自己的命運就此終結,他看向台上淡漠的審判長,一抬手臂,指向他道:「你、你公報私仇,我不相信你,你應該迴避,你應該迴避!」
白明手中的法槌再次一錘定音,如波浪般席捲所有人的耳目,他依舊面無表情,冷漠如初,不帶一點怒意,卻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壓迫。
他語速很慢,聲音卻磅礴有力。
「我說,你聽清楚了嗎?」
徐騰看著他不怒自威的神色,又看向瞬間湊近的法警,心生忌憚,低頭道:「清、清楚了。」
白明收回法槌,淡淡道:「閉庭。」
庭內談論聲逐漸變大,旁聽者在熙攘中依次離庭,審判員和人民陪審員也跟在審判長的身後,在法警的保護下向外走去。
徐騰仍癱軟在被告席上,他看著白明一步步走下審判台,嗔怒道:「我要上訴,我要上訴!」
白明懶得看他,抱著材料從一旁走來。
「如果你不服判決,歡迎繼續上訴,不過我得告訴你,本案的審核結果最高人民法院已經核查,就算二審也不會有太多改變。」
「你……」徐騰氣得說不上話,只能大口喘氣。
白明走到他的身旁,輕嗤一笑,「你能輕易取走別人的性命,我也能奪去你的,只不過你要為此付出代價,而我不用。」
說罷,他在徐騰的咒罵聲中頭也沒回地大步離去。
庭審結束,白明的心情猶如石沉大海,他想到了月夜下的福利院裡,給自己講美猴王故事的胡椒,他又想到了秋風裡的籃球場上,在打公安籃球聯賽的景瑜,他也想到了自己初入江州大學時,僅有一面之緣的柳盈,他還想到了許多沒有見過的人,包括與自己模樣相仿的魏蘭,保護妹妹而堵門的賀晴,以及活潑開朗的警員方程。
他們雖都已逝去,但罪魁禍首已被懲處,自己也算是告慰了他們的靈魂,給所有惋惜的故事填下了力所能及里最好的結局。
庭外春回大地,陽光明媚,此時還不過正午,而白明已經完成了今日的工作,他脫去了繁瑣的法袍,裡面是一件黑色的外套,他以前向來愛穿白色的衣服,如今卻也不計較了。
他把判決書等資料放回自己偌大的辦公室內,窗外鳥鳴啾啾,玉蘭新開,他回想起自己第一次面試時,還是個基層法院裡,坐在角落的實習助理,而如今時過境遷,一切都已變得不同。
他還有最後一件事情沒有做完,斟酌片刻後,請了半天假,特意買了三束鮮花,打車來到了江州南郊的墓園。
雖說是南郊,但江州這座一線城市的面積實在太大,墓園離市中心格外遙遠,比一般兩個城市之間的距離還要遠上一點,他足足坐了兩個多小時的車子,才終於來到了這裡。
或許是不受喧囂打擾的原因,這裡風景更加旖旎,踏青掃墓的人不算多,他沒有在公墓門口停留,向著一座座墓碑里尋去。
墓園的松柳有了新高,遍地長滿了野草,家裡的舊日曆撕去了兩本,冬來夏走的長風也吹了兩輪,自從陸吾沉睡之後,白明感覺時間過得好匆忙,不知不覺間,兩年就這麼過去了。
他的心情也變得平靜了,他已經做好了陸吾永遠不會醒來的準備,但這不代表他放棄了陸吾,他仍在盡全力照顧著,哪怕三十年、五十年,他也會像現在這樣,直到自己再也爬不起來為止。
他停在了一座墓碑前,用專門帶來的毛巾擦去墓碑上的灰塵,碑文一擦而淨,上面僅刻著一個名字。
白娟……
那是白明的母親,雖然母親當年病死在了監獄,屍骨無存,他還是在這裡買了一塊兒地方,給母親建了一座墓碑,他也沒有關於母親的任何遺物,因此在墓碑下面埋著的,只有一朵山茶花。
「媽,我又來看你了。」
這裡成為了他和母親對話的地方,他是個唯物主義者,但他堅信,母親在這裡一定能聽到自己的聲音。
「媽,我是個不孝順的孩子,把你忘了這麼多年,甚至連你的屍身都沒找到,我還和你當年最怕的老虎哥哥談了戀愛,你要是在天上知道了,肯定又要罵我好久,但老虎哥哥就像春天一樣,又溫暖又貼心,我總是用春天來描述他,卻盼他出現在整個四季。
「我初入職場的時候,每個人都待我很好,只因為我長得像他們認識的人,一個叫做魏蘭的姑娘,他們都把我當成是那姑娘的替身,錢衡如此,衛東如此,只有陸警官,只有他一眼將我從人群中認出,並且堅定忠貞地守護著我,認定我就是我,我就是白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