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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5:07:56 作者: 木瓜黃
    蘇曉蘭說完,發現解臨和池青兩個人在看別的地方。

    浴場只看得到前門,沒看到哪兒有後門,但是越橫跨過大廳,聲音就越清晰:

    【我不是有意要殺她的——】

    【我不是有意——】

    池青忽然問:「這裡是不是還有一個門。」

    浴場經理沒有和池青對視,他緊張得大腦一片空白:「沒有,有沒有門,你們不都看到了麼,咱浴場這就一扇大門。」

    解臨看的則是邊上一間很小的員工休息室,休息室里有兩排儲物櫃,正中間擺著張桌子,幾張塑料凳:「桌上早飯都還是熱的,一口沒動過,就是人不在,能問一下這些人都去哪兒了嗎。」

    浴場經理:「……」

    這種浴場裡請幾名年輕漂亮的按摩小姐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兒,所以浴場經理只想快些把他們打發走,要是繼續查,事情就會變得很麻煩。

    浴場經理站在前台,身後那面牆壁高懸著一整塊薑黃色燙金絲絨布,看起來就像一面背景牆。

    他說話的時候身體微側,試圖遮擋:「她們可能出去了吧,額,都是正規員工。」

    浴場經理狀態過於緊繃,以至於池青一開始沒聽到什麼其他聲音,然而這句話話音剛落,另一個聲音總算響起。

    【他不會發現暗門在我身後了吧……】

    「這位先生,麻煩讓一讓,」解臨也注意到那塊布說,「把布撩一下。」

    「這就是一塊裝飾布,我們店的裝修風格是這樣的,復古風,後頭什麼東西也沒有……」經理說到一半,解臨已經把布掀了起來,一扇隱蔽的鐵門出現在布後,經理嘴裡「哎——」了一聲。

    解臨挑眉:「復古風?」

    經理:「如果我說這扇門,其實是因為風水先生說過在這個位置裝扇門,寓意著賓客盈門的意思,討個好兆頭,其實根本推不開,你們會信嗎。」

    解臨笑著說:「信不信的沒推開之前不好說,不過你這張嘴在浴場當經理倒是挺屈才的。」

    暗門通往後巷,一群大冬天穿短裙的姑娘靠著粗糙的石灰牆,或蹲或站,她們不知道裡頭的情況,看到門被人推開,毫無準備,只能幹干地站著。

    季鳴銳:「剛才是不是還跑出來一個人。」

    有姑娘點點頭。

    「他往哪兒走了?」

    姑娘伸出凍僵的手指,指指巷弄口:「剛走。」

    池青和季鳴銳對這片區域都不熟,全場唯一生活在這片多年的解臨聽到人跑了卻一點都不急:「從巷口出去只有兩條路,他跑不遠。」

    季鳴銳:「行,咱們四個分頭行動。」

    周博豪穿著浴場洗浴衣腳踩一次性拖鞋在街道上狂奔,大冬天只穿這麼點,寒風從寬大的領口一路暢通無阻地往下灌,他本以為自己沒留下任何身份信息,警察一時半會兒查不到這裡來,卻忘了「不留身份信息」這一點,本身已經是一個足夠關鍵的信息了。

    巷弄兩側擺著不少攤位,像個小型早市。

    人群熙攘,攤販不斷吆喝著。

    然而從街道轉角處衝出來的男人打破了街道原有的秩序,他不顧眼前擋道的攤販,忙於逃跑,「嘩啦」一聲,倉皇間打翻了攤販推車上的幾箱貨物。

    季鳴銳緊追而上:「別跑——」

    周博豪只顧著逃,根本注意不到街上行人,他離開原來的道路,換了另一條,就在他準備鑽進右手邊居民樓樓道里之際,不小心撞上了一個人。

    「媽的。」他咒罵一聲。

    由於低著頭,他只能借著幾縷陽光看到被撞人。

    解臨抓人也沒有一點緊張感,他更像是散步散到這兒:「別跑了,與其白費力氣,不如回去談談,那天晚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周博豪喘著粗氣,冷過勁兒之後渾身上下反倒熱了起來,他試探著往退後兩步,然而季鳴銳和蘇曉蘭跟他之間的距離僅隔一條街,他這幾天過得本就狼狽,連日積壓的情緒此刻爆發出來,如同被逼到絕境的困獸,他五指握拳,將嘶吼壓在喉嚨里,拳風猛地沖池青而去——

    主要因為池青站的位置比較好突破,剛好擋住了樓道入口。

    池青眼睛都沒眨,正要接住這一下,然而那一拳忽然停滯在半空。

    「跟我打就行,」解臨的手掌搭在周博豪手腕上,依舊那副好商量的樣子,說話時甚至客氣地笑了一下,手上力氣卻半點沒松,「別碰到他。」

    周博豪試圖掙脫,然而發現他被禁錮得動彈不得。

    解臨:「那位大爺有潔癖,照顧一下病人。」

    池青想反駁,發現無法反駁:「……」

    潔癖打架著實不占優勢。

    局面很快塵埃落定,季鳴銳後腳趕來,從身後掏出手銬,三兩下把逃了數天的周博豪摁在牆上,從後面拷住他的手,銀色手銬「咔噠」一聲上了鎖。

    季鳴銳看向池青:「你沒事吧。」

    附近居民樓太吵,池青在一片嗡鳴聲里,發現自己出了被吵得頭疼以外,居然還有一絲不自在。

    這對他來說實在是一種很陌生的情緒。

    他也說不清不自在的地方在哪兒,可能是剛才解臨那句「別碰到他」。

    池青最後說:「沒事。」

    「嚇我一跳,」回去的路上,季鳴銳毫不猶豫把池青的陳年舊料抖出來,「我剛才都怕他一拳揮上來,你還會覺得打回去髒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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