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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4:26:47 作者: 艷山姜
    在這個時代,刺青是一門古老的、日漸式微的藝術。

    甚至像是隱藏在窮街陋巷深處的某種都市傳說。刺青師,尤其是好的刺青師,可以說是屈指可數。

    松虞:「也不是這個行業吧……只是感覺他會懂。」

    她將這幾張圖紙發給了池晏。

    因為她還記得他後頸深處的刺青。

    儘管松虞還從未見過那幅刺青的全貌,但她鬼使神差地認為,那個男人會對此有所研究。

    所以她在消息里的口吻很正經,純粹是以一種學術的心態,請他有空的時候,針對這幾張設計稿,「提一點建議」。

    池晏的消息很快傳了回來。

    松虞對張喆說:「我看看他說什麼。」

    「好的好的。」張喆一臉期待地應道,「回復得這麼快,那位老師一定很專業吧!」

    松虞也嘴角微勾,猜測對方的回應。

    然而在看清楚屏幕上文字的一刻,她頓時神情一僵。

    【池晏:想看看我的嗎?】

    基因迷戀 第76節

    第48章 我只要你

    這時身邊的張喆已經注意到松虞的表情之微妙。

    他不禁擔憂地問:「怎麼了陳老師, 是覺得這個紋身師完全不行嗎?要不我再換一個?」

    松虞:「……不是。先不用。」

    她盯著手機屏幕上的這短短一行字,微微一笑。

    池晏已經對自己玩過許多次這樣撩撥的小把戲,而她的態度無一例外, 全部都是拒絕。

    可是她突然覺得, 這樣做好像並不夠有趣。

    於是她重新按亮屏幕,回復了兩個字。

    【陳松虞:想看。】

    松虞想, 池晏一定沒有想到過, 自己會這樣回答他。

    她饒有興致地盯著對話框,遲遲沒有新消息發過來,他罕見地陷入了沉默。

    而上面的狀態則反覆地在「輸入中」和空白之間切換。

    松虞不禁笑意更深。

    接著她慢條斯理地補完了這句話。

    【陳松虞:你的設計圖。】

    屏幕上的「輸入中」立刻戛然而止。

    她笑出了聲。

    從張喆的角度來看,他只能看到陳老師突然對著手機屏幕,露出了狐狸般的、微妙的笑容。

    在他的記憶里, 陳老師這樣沉穩的人, 似乎還從沒露出過如此開朗的表情。

    但不知為何,他甚至隱隱地感覺自己毛毛的。

    好在很快松虞就闔上了手機, 轉頭對張喆說:「這個人不管用了, 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

    她又恢復了一貫的工作態度。

    儘管張喆似乎又從「不管用」這三個字里,聽出了一點意味深長,但他還是很配合地說:「噢噢, 好的。」

    不過他又敏銳地注意到, 接下來的時間裡,陳老師的手機時不時會響起來。對方的熱切態度, 頗有些讓他回憶起,當年自己在李叢手下工作時接到的絕命連環call。

    但陳老師卻既不看消息,也故意不關機,只是任由對方繼續源源不斷地向自己發來消息。

    而她始終氣定神閒,笑得意味深長。

    *

    一回到酒店, 松虞就將自己鎖進了臥室里。

    但她還是得加班。

    於是深夜裡,一盞小夜燈照亮了她面前的投影:

    上面是令人眼花繚亂的刺青圖案。

    各式各樣的花紋,或繁複,或妖媚,盤踞在光裸的後背上,栩栩如生到令人不寒而慄。

    她在暗網上找到了一部關於刺青的紀錄片。但因為題材太過於小眾,年代和創作者都已經不可考,只能隱約知道,這是拍攝於十幾年前。

    紀錄片裡介紹道,儘管科技在進步,但刺青藝術仍然還保留著最古老的傳統。

    這是因為,當代還迷戀著刺青的人,多半不是愛其工藝,更是愛那種刻進身體裡的痛苦。

    於是不少刺青師,甚至不是用機器,而仍然堅守著最古老的針——又長又尖的針,一針一針,刺進皮膚里。這是一種折磨。但折磨與痛苦本身,便是藝術。

    遺憾的是,當刺青漸漸淪為一種行為藝術,自然也就很難再出現什麼好作品。

    松虞蹙著眉看到了最後,只覺得全無收穫。就在此時,一幅畫卻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

    一隻瘋狂的怪獸,似人而非人,圓睜著怒目,每一個毛髮,都像刺蝟的尖刺一樣豎起來。祂正在囫圇地嚼食著一個年輕男人。兩隻手緊緊地攫住雪白的後背,鮮血順著失去頭顱的脖子,不斷往下流淌。

    這畫面極其暴力、邪惡和瘋狂,但也太具有視覺衝擊力,讓人一望而生魔怔,根本無法移開視線。

    紀錄片裡的對白還縈繞在她耳邊:「這就是我畢生都想要完成的作品,但它實在是太危險、也太邪惡。我擁有過許多客人,但從沒有誰膽敢在自己的後背,刺上這樣一幅畫。哼,世上的人果然都是懦夫……」

    松虞看得屏息而入神,根本已經聽不到紀錄片裡的老者在說些什麼。她情不自禁地將這幅畫截取下來,發給張喆所推薦的那位刺青師。

    「這就是我想要的風格。」她備註道。

    刺青師立刻回復了她:「抱歉老師,這對我來說,實在是太難了。」

    「好,我知道了。」松虞說。

    她當然不可能就這樣放棄。

    所以她立刻將這幅畫又發給了張喆,問他能否聯繫到新的刺青師,再不行的話,找個畫家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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