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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4:12:43 作者: 白菜豆腐湯
    可真到了站在想起一切的白寧面前的時候時,他還是沒忍住下意識的生出了怯意。

    他在害怕。

    怕什麼呢?

    心裡像是有另一個聲音悄然問自己。

    聶梵抿唇,下意識攥緊了拳頭,答案早已藏在心下某個不知名的角落裡。

    害怕……直面她的恨意。

    「也許我們該談談。」白寧驀的開口,她並不知曉聶梵在想什麼,說話時眸光掠過方才來傳話的魔使,短暫停頓,然後看向聶梵,「聶梵,我有事要同你說。」

    那個傳話的魔使,白寧見過,就在之前與碧城一同潛入魔獄時,這人方才是魔獄的執勤魔使,負責看守魔獄。

    出現在這裡……應當是來報信的。

    白寧若有所思。

    算算時間,這時候向聶梵匯報的事情,應該是仙盟之主季言竄逃出魔獄,不知所蹤?

    白寧頓了頓,想起方才回來時,她順路去見了仙盟之主季言。右手小指隱隱發燙,白寧不用看便知道,是方才與季言簽署的盟約正在緩緩生效。

    這盟約……

    白寧垂下眸子,心底驟然有些沒底。

    但願能化解魔帝聶梵對仙界的成見。

    白寧這樣想著。

    「說……什麼。」聶梵動了動唇,聲音沙啞。

    白寧環顧四周,眸光掃過將整個榕蒲居圍得水泄不通的魔兵,然後回到聶梵身上。

    沒有說話。

    聶梵頓了頓,揮手屏退了周圍人。

    兩人之間有種詭異的默契。

    隨著最後一個魔使離開榕蒲居,院子裡恢復了寂靜,月光打在兩個人的身上,刺骨的寒涼。

    屋子裡僅剩二人。

    白寧看著聶梵,不知怎的,竟開始有些緊張。

    她無意識的咽了口唾沫,發覺過來時,以咳嗽掩蓋了過去——真是見了鬼了,分明之前面見軒轅都不曾如此緊張。

    而此時,聶梵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眸光落在不知名的地方,並未發現她的異樣。

    人都走了,是時候該說些什麼了。

    白寧蜷縮著小指,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且冷漠:「你……要如何才願意退兵。」

    沒由來的一句,聶梵一怔,沒有反應過來。

    「什麼?」

    「我知,這些年你從未停歇攻打仙界。」白寧找回自己以往的聲音,冷淡道,「算算時間已有十年,想必……你如今所獲頗豐。」

    聶梵一怔,這才發覺她說的是這些年的仙魔之戰。

    恢復記憶的第一件事便是關心仙界安危,這倒也符合白寧的性子。

    聶梵動了動唇,心頭悶得厲害:「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關心仙界?」

    他以為她至少會問一句,為何要剝了她的仙骨。

    「除了這個,我還要關心什麼?」白寧抬眸看他,冷漠得仿佛十二月的冰,「質問你為何要剔我仙骨嗎?」

    聶梵一滯,未曾開口。

    「有什麼用處嗎,反正……縱使有仙骨,我也不過是個背負著半神之神的凡人。」白寧的語氣平靜,未有波瀾,「既然你想要,那便拿去吧,當做補償昔日刺向你的那一刀。」

    她平靜得就像荒廢多年,早已爬滿藤蔓的枯井。她表現得越是平靜,聶梵心下便愈發悶。

    「我並非此意,白寧……」

    「我不想聽這些。」白寧抬眉看他,眸光清冷,分明單薄得如同一張紙,可眸光卻銳利得仿佛一把劍,「聶梵,你就直說吧,如何才願意放過仙界。」

    她已經沒有了與他糾纏的耐心,她的心裡還是裝著她的仙界。

    「仙界仙界仙界……」聶梵抿唇,心口處仿佛有一把無名火驟然燒了起來,「你永遠想的都是你的仙界!」

    像是控制不住內心的暴怒,他捏著她的肩,強迫她與他四目相對:「你到底何時能忘了這些,好好看一看周圍的一切,好好看看我,好好看看……你自己。」

    聶梵不明白,她都已經這樣了,為何還要為仙界操心。

    分明那裡從未給她帶來過快樂。

    聶梵想不通。

    月光下的少女,白衣勝雪,精緻的面容蒼白得厲害,眉宇之間透著濃濃的病弱。

    聶梵呼吸一緊,手中不自覺用力。

    她的身體已經那樣弱了,連他都開始害怕她是否會隨時死去,可她自己呢?卻從未將她自己的身體放在眼裡。

    她憑什麼這樣糟蹋她自己?

    魔帝的盛怒突如其來卻又那樣濃烈,白寧蹙眉,任由他死死捏住自己的肩膀,咬牙沒喊一句痛。

    可臉色更加白得徹底,呼吸也便得極慢極慢。

    感覺到她的變化,聶梵下意識鬆開了手。

    「抱歉,我……」他有些手足無措,像是無意踩痛了幼貓的孩童,「我不是故意……」

    「沒事。」白寧氣息很重,仿佛在用極大的力氣呼吸,可她依舊咬著牙,抬頭,用半是倔強,半是哀求的眼神看向他,「聶梵,放過仙界。」

    一字一句,宛如鈍器敲打心臟。

    沉默,開始在兩人之間蔓延。

    聶梵看著她,良久,才動了動唇:「若我說不呢。」

    「那……我會一遍一遍請求你。」白寧頓了頓,補充道,「在我死之前。」

    「死」字輕易的從她嘴裡蹦出,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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