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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4:12:43 作者: 白菜豆腐湯
    月戌生在院中盤膝修煉,面前半空懸浮一朵小小的梨花。

    「你們妖界的那些人還在門外聚著。」

    公冶望自他身邊經過:「你打算何時動手。」

    月戌生沒有睜眼:「再等等。」

    公冶望並非心急之人,但如今聶梵已入魔道,一切比他所想順遂許多。

    過於順遂時,便愈發擔憂心生變故。

    公冶望抬頭望了眼長空,末了收回眸光,瞥過月戌生眼前的梨花。

    這花稀奇的很,花蕊纖細,滿身靈氣,細細查看時其間隱隱有幾分仙澤。

    很難想像,這是常年被魔修帶在身邊的物什,上頭竟沒有半點魔氣浸染的痕跡。

    察覺有人注視梨花,月戌生睜開眼,梨花受到感應悄然潛入他的儲物戒,月戌生撫過儲物戒,這才抬頭看向公冶望。

    「沉音宗那邊需要時間。」月戌生道:「等到那邊傳了消息,你我再行事也不遲。」

    他這番話說的頗為隱晦,公冶望眸光微閃,看向月戌生:

    「你是說……」

    -

    傳信的靈鴿扇著翅膀「咕咕」叫了兩聲,停在院外的桃枝上,烏溜溜的小眼睛看向院裡,被結界擋在院外,半點也進不去。

    這結界的主人似乎靈海混沌,無法隨心意操縱這結界,使得它在這屋外守了一整晚,半點靠近不得。

    小靈鴿急的直扇翅膀,又「咕咕」叫了兩聲,屋子裡並沒有回應。

    無奈之下,它只能落在結界外的桃枝上,等著結界的主人清醒過來。

    聶梵端了溫水進屋子,小心翼翼用帕子替昏睡的少女清洗身體,哪怕整夜未睡,他如今還是清醒無比。

    反倒是白寧似乎是累極了,蜷著身子呼吸平穩,精巧鎖骨上映著點點紅梅,星星點點,昭示著昨晚的激烈。

    聶梵不自覺的紅了臉,拿著帕子擦拭過吻痕,少女依舊睡著,錦被堪堪遮住半個身子,膚如凝脂,放眼望去皆是星星點點的紅。

    那是他留在她身上的印記。

    意識到這點,聶梵唇角微翹。

    替白寧清洗好後,聶梵端著水出去。

    她那般疲乏,醒來時想必會嘴饞想吃些東西。

    聶梵這般想著,往小廚房中走去。

    途經庭院時,忽見一隻漂亮的白鴿撲騰著翅膀飛過院子,聶梵腳步微頓,一時有些詫異。

    此處有白寧的結界,尋常鳥獸難以入內。

    除非——得到白寧允許。

    可白寧如今正在昏睡,按理說不會有鳥獸能進入此處。

    聶梵心下生疑,但白鴿未曾停留,轉瞬便消失了蹤影。

    像是一時眼花的幻覺。

    聶梵沒有多想,轉身往小廚房走去。

    他沒看到,靈鴿轉瞬落在白寧窗前,原本緊閉的軒窗被纖細的手推開,小靈鴿蹦蹦跳跳的進入屋中,撲騰著翅膀,露出腿上綁著的信箋。

    -

    一整個清晨,聶梵悶著聲想了白寧無數次。

    像是無數記憶忽的被人打散,化作漫天碎紙,一點點飄散地面,隨意拾起一張,上頭繪得都是那人淺淡的一顰一笑。

    他想起初見那日,她替他療傷,低頭斂眉處的羽睫纖長,在眼下投下細密的陰影。

    她的靈力緩緩次淌過他的經脈,像是一場春雨降落人間。

    也記得十歲那年的駱城,大雨迷濛,他在院中對著虞美人抱怨,卻在轉身時,對上她笑意深深的眼。

    細雨濛濛里,她執傘而立,眉眼溫軟。

    後來她牽著他的手,走過千山暮雪,踏過大漠孤煙,人間美景盡收眼前,她卻依舊盤算著,予他更多人間畫卷。

    所以,到底是在什麼時候開始動了心?

    聶梵想破腦袋都想不出個所以然。

    也許是年幼時望月峰的驚鴻一面,又或是後來無數次的與她十指緊牽。

    於是悸動在懵懂中積攢,直到十六歲時化作引他沉溺夢境。

    不是幻境,也並非咒術。

    是心中按捺多年的渴望凝化成寂寂明月,高懸天空,像極初遇那天。

    夢境裡,少女正坐在窗前,一身嫁衣,額前朱紅嫣然似血。

    淺淡的月光落在她妍麗的眉眼,徐徐為她鍍上一層不屬於人間的清輝。

    他愣在門口,遲遲不敢靠近。

    身後不知是誰推了他一把,笑嘻嘻的說他愣在那裡作甚,莫叫新娘子久等。

    她聞聲掩唇淺淺笑著,招呼著他過來。

    洞房花燭夜,一身嫁衣的白寧輕輕吻過他的嘴角,清亮的杏眸里滿是他不敢想的繾綣溫柔。

    燭火搖曳中,他不自覺攬住女子纖細的腰,笨拙而木訥的想要索取更多。

    額上沁滿汗珠,他醒來時,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心魔。

    自夢境中而生出的心魔。

    聶梵閉上眼。

    他被心魔折騰了好些年,直到如今……

    靈海中糾纏多年的心魔如今已是一縷火苗,聶梵驀地睜眼。

    他想起昨夜它曾熊熊燃燒。

    他記得那種接近失控的感覺,明明尚有清醒,可卻不由自主的沉溺。

    毀滅或是屠戮。

    貪婪而肆意,夾雜著肆意生長的暴戾與瘋狂。

    許是那樣的感覺過於真實,竟叫他莫名心生畏懼。

    「聶梵。」

    想到入神時,耳邊忽然傳來輕輕柔柔的聲音,略帶大夢初醒的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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