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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4:12:43 作者: 白菜豆腐湯
    她僅存的理智告訴她,她不該接受季言對此事給出的任何理由,就算他真的是為了她。

    傷口就是傷口,他既已與別的女子有了肌膚之親,兩人之間, 便終歸回不到過去那樣了。

    她說過, 若是有朝一日, 季言辜負了她,她絕不會委曲求全。

    季言沒想到她竟真的動了退婚的心思, 微微愣了愣, 重複道:「你要……退婚?」

    白寧抿唇:「是。」

    她的魂魄好似這在一瞬間分做了兩個,一個冷眼旁觀周遭種種, 另一個則在角落裡無聲哭泣。

    眼淚這種東西, 似乎只要留在心裡, 就不會再聚集在眼眶。

    白寧垂下眼帘, 用克制到極致的聲音說:「易煙之事我便當做不知道, 退婚之事我一人擔下,斷然不會……拖累於你。」

    她知道,她與季言的婚事早已訂下近百年,如今說退就退,兩方宗門長輩必然不會輕饒兩人。

    「到時凌絕宗長輩若有懲罰,我會前去將罪責一力承擔。」白寧移開眸光,看向不知名的地方:「我是半神,他們不會為難於我,等此事過了,我……」

    白寧停了一會兒,才道:「我會守口如瓶,到時你繼續做你的少宗主,娶妻生子,我……不會打擾。」

    「不會打擾。」季言怔怔的看著她,似乎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慢慢開口:「阿寧,你竟當真如此絕情?」

    白寧愣了下,抬眉看他,不太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明明最先辜負的人,是他。

    「這婚事我不會退。」季言抿唇,眉眼依舊溫和,聲音卻隱隱有了幾分顫抖:「你是我的妻,除了你,此生我不會娶別人。」

    他說話時異常堅定,像是真的非她不可,白寧停頓了好久,眸光落在他面上,試圖從他的眉眼裡盡力理解他的想法。

    可她一無所獲。

    「你說,你此生不會娶別人。」白寧看著他,有些不能理解:「你既有如此心意,那你為何要與易煙……」

    「我說過我只是在利用她。」季言急切開口,努力向她證明一般:「我想利用她突破瓶頸,想更好的和你在一起,若是你不喜歡她,我隨時可以讓她不再出現在你我面前,阿寧……」

    他頓了下,聲線低了幾分,緩緩道:「你知道的,我愛的從始至終只有你。」

    他說「愛」字時眸光落在她身上,看著深情無比,好像一切順理成章。

    可明明,不是這樣。

    白寧怔了下,心下疼得厲害,刺骨的痛意似乎在將她從一場大夢中拉出來,周遭種種忽然清晰無比。

    緊緊攥成拳的手慢慢鬆開,又慢慢握緊,她看著他,想了好久,才慢慢開口:「季言,你這樣是不對的。」

    季言微愣,白寧靜靜看著他,用一種他從未見過的陌生眸光,認真道:「我雖自幼在念嬌峰長大,從沒見過別人,也沒和別人相愛過,但我有些事兒我卻是知道的。」

    「這世上人有很多,相愛也各自有其道理,但說到底,這世間情感,能擔得上一個愛字,多少都會有一條這樣或是那樣的底線。」

    「比如男女之情里,這條底線應當是兩人對彼此的忠貞。也就是……愛上了那個人之後,不可在與旁人有些不清不楚的干係。」

    季言頓了頓,心知她提及的仍舊是易煙之事,焦急道:「此事是我對不起你,我已然認錯,往後自然不再重犯,你為何就是不願原諒呢。」

    「並非是我不原諒。」白寧聲音很輕,卻並不顯得脆弱:「而是此事本來就沒有原諒的餘地。兩人相愛,無論有什麼樣的苦衷,都不該以違背對彼此的忠貞為代價。」

    「你說,你是因為愛我,於是急於突破瓶頸,這才與易煙有了肌膚之親。可是愛情里容不得沙子,你踐踏相愛的底線,一邊享受著她的溫柔鄉,一邊說愛我,這樣是不對的。」

    言至此處,白寧頓了頓,重新看向他,認真總結道:「季言,你不能打著愛我的名號,理直氣壯的要我原諒,因為愛情這件事本就排外,不能成為你與旁的女修不清不楚的理由。」

    話落,白寧沒等他再說些什麼,轉身便離開了這兒。

    -

    聶梵回院子時,外頭好端端的晴日忽然暗了下來,山雨欲來風滿樓,院子外的桃樹吹落滿地殘花,幾片嬌弱的緋紅穿過院子,悠悠落在院中。

    聶梵在門框邊側坐著,嘴裡叼著路上摘的狗尾巴草,眼神落在不知名的地方,他忽的想起白寧轉身離去時的背影。

    良久,他笑了笑,有些自嘲。

    早該知道了,和季言比起來,他不過是個隨時可以丟下的累贅。

    不消多時,外頭下起了雨,傾盆暴雨說下就下,雨水敲打屋檐發出破碎聲響,淅淅瀝瀝,像是從遙遠舊年傳來的一聲嘆息。

    聶梵閉上眼睛,他將情緒控制的很好,保持清醒,沒有讓心魔鑽空子現身。

    可他還是記得很清楚,白寧走時沒有回頭,半秒都沒有。

    她的眼裡只有季言。

    意識到這一點,聶梵感覺到自己的心緒在慢慢失控,再這樣下去心魔又要出來糾纏,他吐掉嘴裡的狗尾巴草,覺得自己該去外面散散心。

    -

    院子裡的幾片桃花被雨水打濕,泥濘沾滿花瓣,聶梵取了傘踏入雨中,從它們上頭邁過,手中提著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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