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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2:58:05 作者: 藻荇於池
整個一層樓都響徹霍振庭和陳小芬悲愴哀嚎,卻沒一個活人肯稍微安慰他們一句體貼話。
陳、尚兩夫妻一口氣跑到三樓時,陸家小舅爺仍攤在地上爬不起來。
二人見狀連忙上前攙扶,尚良娣順手摸一把男人適才用手捂著的後腦勺,應手摸著個比雞蛋還大的大筋包。
這會兒陸家小舅爺的腦袋肯定是疼死了,不過他嘶聲痛叫嚷嚷的是:「我後背!背,我脊樑斷了!……老子要宰了那個傻子!
臭癟三小赤佬,你們給老子『仙人跳』!你們等著!啊呀,疼死老子……」
陳泰和尚良娣不約而同朝對方瞥一眼,傳遞雷同心事。
陳泰當即變臉,惡狠狠質問男人:「你這禽獸,你對我女兒做什麼了!你這喪良心的惡鬼,我們好吃好喝招待你,把你當貴客,你竟然想要非禮我們家清清白白的小姑娘。」
說著薅住男人頭髮大力往後扥,正反揮手「啪啪」兩聲,打得陸家舅爺鬼哭狼嚎。
他夫妻倆之所以如此,是因為眼看哄不住這門親家,見對方傷得不輕,萬一有骨折腦震盪,賴上他家醫藥費,他們哪裡出得起?
索性反咬一口,如果對方賴他家傷人,他家就賴對方「強姦」。
雙方大呼小叫對罵一通,全都吆喝要報警,最後當然誰也沒真的跑去報警。
最終陸少爺被他舅舅強行拽走,陳小芳這門大好親事也被徹底攪黃。
尚良娣隨後將小女兒拖進房間檢查身體。小姑娘在屋裡尖叫數聲,她親媽很快出來給她爸「報喜」:「沒事,瓜沒破。」
陳小芳哐一聲鎖死房門,自覺受到屈辱,蒙頭嗚嗚哭泣。
陳泰蹲坐在走廊里,輕蔑冷哼,昨天我瞧丫頭床單幹乾淨淨的,就知姓陸那小子沒本事。
尚良娣苦笑:「還好他沒本事。可真是竹籃打水……唉!」
陳泰越想越氣,隔片晌忽然高聲斥罵:「陳小芬你個婊子養的賠錢貨!你給我滾出來!」
陳小芬和霍振庭這會兒已經結伴躲到二樓曹美蓮臥房,小姑娘聞聲拼命往霍振庭懷裡鑽,哭得抽抽嗒嗒,連句完整話都說不出來。
霍振庭也在哭,上氣不接下氣,拉著妹妹鑽到西洋大床的床底下。
床底下積一層灰,兩人不敢喘大氣,哭聲也小很多,像兩隻貓在嚶嚶叫。
尚良娣也生氣,氣陳小芬犯慫,更氣她老公不會講人話,扯住陳泰脖領子拳打腳踢:「你個爛賭鬼你在罵誰?你再罵一句試試!老娘劈死你!」
說著竟然真的轉身往廚房跑,轉眼鏗鏗聲拎出兩把大菜刀。
這場混亂的家庭紛爭一直從中午持續到傍晚太陽落山。
後來所有人餓得肚子咕咕叫,心裡憋屈的哭不動,心裡有火的也吵不動了,尚良娣終於放下菜刀拿起鍋鏟,默默淘米準備晚飯。
陳泰則從他老婆錢包里抓一把票子,氣呼呼離家出走,不知道是要去賭,還是去喝大酒。
又或許一邊喝酒一邊賭。
尚良娣若非自己也餓得不行,萬沒有心情拾掇飯菜;湊合幾樣粗菜淡飯後叫出小女兒,使喚她去哄姐姐和霍少爺下樓吃飯。
霍振庭和陳小芬在床底下趴了一下午,聽見小芳說「爸爸走了」,才灰頭土臉下樓吃飯。
尚良娣面色鐵青,對待霍振庭也沒了先前那份溫柔多情,只冷冷催促大家快點吃,就再也沒說別的話。
陳小芬吃過晚飯仍不敢回自己屋休息。
她現在已經想明白,中午她就該從了那色痞,給家裡賺一筆彩禮,管他以後怎麼樣,至少比呆在這樣的家裡強。
可惜眼下悔之晚矣。
飯後尚良娣收拾碗筷的時候,陳小芬悄悄拉走霍振庭請求:「庭庭哥哥,我想跟你睡,我怕我爸打我,你讓我睡你屋行嗎?」
霍振庭當然點頭,他本就生有一副憐香惜玉的心腸,何況現在還跟陳小芬同病相憐。
倆人現在不僅害怕陳泰,也不敢惹尚良娣,商量妥當立即手拉手悄沒聲躲回三樓大臥房。
回屋後陳小芬投濕毛巾幫霍振庭擦臉,自己也稍微擦洗一下,梳整齊頭髮,然後立即和傻少爺一起鑽被窩裡窩縮起來。
倆人心裡各有各的難受,一時間睡不著,便摟住彼此取暖,講心事。
陳小芬說她爸一直看不上她,對妹妹偏心,不管誰闖禍,挨打受罵的永遠是自己。
霍振庭說好想念哈尼:「庭庭的哈尼叫厲海,是個可厲害、可厲害的大探長,長老帥的,對庭庭老好老好的……」
倆人說一陣、哭一陣,後來陳小芬說不想在家裡呆了,想走。
霍振庭也自說自話:「庭庭想哈尼,哈尼就是老公。」
外頭熱氣凝滯,無聲飄起牛毛細雨,窗戶大敞也感受不到絲毫涼意。
陳小芬窩在傻少爺懷裡嚶嚶哭一通,喃聲傾訴:「庭庭,我不想活了。」
霍振庭不明所以,天真追問:「那你想幹啥?庭庭想找哈尼去。」
陳小芬抹抹眼淚,仰起臉:「我們走吧,你去找你哈尼,我去投黃浦江。」
霍振庭也抹抹眼淚:「黃浦江是啥?」
「興許就是我以後的家吧!」陳小芬悄聲哽噎。
霍振庭點頭,倆人互相扶持下床,悄聲攜手出門。
由於天黑下雨,外面街道上幾乎沒什麼行人,不過陳小芬和霍振庭因為內心惝恍,反而不覺雨水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