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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上兵伐謀，您要讓對方看見你的好，讓他自己靠過來才是上上策。

    那時你再凶他，他會覺得你『真性情』，而你稍微給他點好臉色，他就會感激涕零。」

    藺宏遠聞言差點把喝進嘴的汽水嗆出來，忙不迭點頭：「好好好，聽你的。」

    嬌艷大小姐說完翹起一隻腳尖，朝茶几旁邊超大號硬紙購物袋點了下：「昨天逛街順手幫你搭一身，試試看喜不喜歡。」

    白立群滿眼驚喜到仿佛難以置信，愣住片刻才屈膝蹲下來拆看大小姐賞賜。

    購物袋裡是全套西裝搭配，不僅有領帶、口袋巾，連領帶夾、袖扣這種小配飾都一併附送。

    外加一雙黑漆鋥亮的大皮鞋。

    這套東西抵得上白立群做警察時兩個月工資，雖然如今咬咬牙也買得起，但藺大小姐這位洋裝狂熱愛好者給他搭出來的，就不僅是東西好，款式必然也是最新、最洋氣的。

    藺宏遠眨眨眼，微揚下頜：「去衛生間換上，給我看看合不合身。」

    「是。」白立群點頭起身：「多謝大小姐。」

    藺宏遠笑眯眯頷首：「你盡心為藺家做事，這是你應得的。」

    西裝若非量體裁衣私人定製，很難做到與個人身材嚴絲合縫，但如果高求不是很高，按身高購買成衣，只要款式得當，倒也看得過去。

    白立群穿九成合身的嶄新西裝走出來，已足夠章顯脫胎換骨效果。

    他臉色因亢奮而微微泛紅，舊衣褲被攥在手裡，簡直就像團抹布。

    藺宏遠欣然起身，負手繞得力助手轉一圈，微笑點評：「我看行，以後你就照這樣打扮。」

    「是。」白立群激動之情溢於言表：「謝謝大小姐。」

    藺宏遠笑容俏皮：「你剛剛謝過了。」

    對白立群來說，藺宏遠表面上只是送一套衣裳給他，但本質上要求他穿成這樣，就是將他與普通混混嘍囉區別開來的信號。

    蹈厲奮發的前警員、現幫派干將，仿佛看見眼前伸展開一條無限寬廣的康莊大道，此時此刻確然不是裝腔作勢的感激涕零。

    所以他現在必須給藺宏遠提醒一件事。

    藺宏遠轉身去拿汽水喝，再抬眼時見白立群笑容漸收，一臉若有所思，不禁好奇：「怎麼？有難事？」

    白立群謙卑訕笑：「什麼都蠻不住大小姐。」

    藺大小姐抱臂坐回大沙發，輕抬下巴：「講。」

    「是這樣的……」白立群抿抿嘴巴，小心措辭：「章爺在東灣碼頭囤了一批生貨，雖然還沒裝滿，但現在起錨指定不虧。」

    「嗯。」藺宏遠輕哼一聲，表示自己在聽，但不置可否，等著白立群繼續往下說。

    「姓盛的現如今仍拘在巡捕房，那邊已經就他家失蹤工人立案。萬一他嘴把不嚴，把我們貨船吐露出來……」

    白立群越說越慢，他知道藺宏遠肯定明白自己在擔心什麼，可藺宏遠偏就不搭茬。

    於是只能硬著頭皮往下分析：「萬一被巡捕房纏上，這批貨還能不能走，就不好說了。

    退一步講，屆時就算還能起錨，也難免真金白銀上下打點，還不如現在起錨，好歹有賺頭。」

    藺宏遠神情平淡，仍不開口。

    白立群吞口唾沫，謹慎提議：「大小姐，章爺的事情，誰也說不動。您看，需不需要老夫人親自給提個醒？……畢竟碼頭是咱家老爺的地盤。」

    他說的「咱家老爺」當然是藺宏遠親爹、青幫幫主藺傲南親兒子。

    「老夫人」即藺傲南本人。

    但章爺如今勢力比老爺更高一頭，滬城江湖「三皇一後」中，章爺章展鵬乃是僅次於藺傲南的二號人物。

    藺宏遠把汽水瓶放嘴邊輕笑：「沒必要。」

    表面不諳世事的小姑娘耐心教誨：「小白，你很聰明，但是於江湖而言，你只是個新人，你還什麼都不懂。

    我讓你跟著叔公，是讓你跟他學習，不是讓你給長輩指手劃腳。

    你睜大眼睛去看去記，聽話做事，比胡思亂想有用。」

    白立群羞愧點頭連連稱是，先前因為亢奮漲紅的臉龐，如今尷尬得無地自容，反而有點顯白。

    ……

    厲探長這邊放下電話後拖著椅子轉個身，像沒骨頭一樣趴在霍振庭後背上，唉聲嘆氣小聲哼哼：「庭庭哎……」

    「嗯。」霍振庭小聲支應，但除了嗯一聲，別無下文。

    厲二爺又叫：「老婆哎……」

    「嗯。」

    「達令啊……」

    「哦。」

    厲海撐起腦袋質疑：「喂，你看不出來我難受？沒安慰也關心兩句好伐？

    啥就『嗯嗯哦哦』拿單蹦字湊和應付我，磨洋工也沒你這麼偷工減料的。」

    霍振庭終於別彆扭扭把臉往他這邊轉一點，反過來質疑：「你剛才……管誰叫『寶貝』？」

    這個語氣，好像在警告他老公：「我現在還坐在這裡，就已經很給你面子了！」

    厲二爺擰眉咂舌：「我那是故意噁心她，你沒聽出來？你聽話要聽音呀。」

    霍振庭皺眉扁嘴：「那庭庭……也想讓哈尼噁心一下。」

    厲海被他治得沒脾氣，將面孔重新埋他後背：「寶貝、寶貝……」

    霍振庭立即笑逐顏開追問：「誰呀？」

    厲二爺會意，趕緊加詞：「庭庭寶貝，庭庭寶貝，庭庭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