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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4:04:23 作者: 尾巴富商
表情卻不容樂觀,「你有所不知,多年前,因為一樁牽涉朝野的謀逆案,我們忠毅軍被聖上下旨,禁止大軍拔營離開駐地一步,有心無力,實在愛莫能助。」
「不,我們知道,我漕幫少主正是清楚這一點,不願挾恩以報,令你們為難,才向賀國公求援,而非你忠毅侯。來找你的決定,是我一意孤行自作主張,我相信,大名鼎鼎的忠毅軍,會幫我們,會幫淮安滿城百姓……」說到此處,許青窈猛然看向門口執刀而立的守將——
「您說,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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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青窈選擇將兩封信對調,結果證明,這步棋,她走的是對的。
外面已經在調兵了。
挾恩求報,不如讓對方主動愧疚,更能達成目的。
至於那樁血緣疑雲的陳年舊案,她只有在計劃失敗的情況下才會拿出來,作為殺手鐧使用,在此之前,她想,自己作為一個局外人,貿然揭了別人的老底,牽扯進別人的家事,總不是什麼好主意。
七日之後,大軍集結完畢,密集的兵船停在港口,夜色蒼茫一片,正如她離開淮安那晚,只是沒有雪。
臨行前,「你不跟我們回去嗎?」忠毅侯問。
許青窈想了很久,糾結、猶豫、躊躇,似乎不再是那個果斷無畏,孤身擅闖軍營的女子,她說「不」的時候,竟然流露出一點膽怯來,像是在做一個明知會後悔卻不得不做的決定。
可她還是說了。
「我就不回去了。」
目送最後一艘載滿士兵的船消失在天際,她長跪於地,朝遙遠的南方叩了三次首,為自己不能與生於斯長於斯的故鄉並肩作戰,而感到深深的愧疚。
第129章
十二月底, 南王叛軍以數十萬眾圍堵淮安城,偏偏此時新任知府率著一眾屬官棄城而逃, 留下滿城倉惶百姓, 化為籠中困獸案板魚肉。
「少主,算上今天,已經圍了四十多天了。」
然而朝廷的援軍還沒有到。
旁邊腰別彎刀的大鬍子千戶附和道:「城裡的糧食已經耗盡, 滿城巷道都是『倒路屍』,今日城南甚至出現了人相食的駭聞,援兵再不來, 恐怕要不了賊軍上陣,淮安就要化為一座空城了。」
「咱們府中還有多少存糧?」薄今墨問。
「您為了說動那些大戶, 一開始就放了咱自家糧倉,現在哪兒還有剩餘的。」徐伯苦著一張臉道。
這話被那虬髯漢聽了, 不由分說地抽刀, 痛罵道:「該死的知府狗賊, 身為一城父母官, 竟然棄百姓於不顧, 自己逃之夭夭!日後叫我逮到, 定要將其千刀萬剮,方解我心頭之恨!」
薄今墨回頭看了一眼,他識得此人, 還是在前任知府範文燭的喪禮上, 有人對許青窈出言不遜,他教訓了兩句, 對方豪橫, 眼見要打起來,此人路見不平, 替他出頭,之後便有了來往。
這回軍情緊急,此人原本就是千戶長,身手了得,又是個極能服眾的人,便被眾人推舉出來帶兵主事。
兩人原本就是舊相識,合作起來倒也痛快,面對老熟人,薄今墨直抒胸臆,「我們再不能這麼坐以待斃下去。」
淮安一旦失守,東南半壁江山就亡了,北地大門也將就此洞開,叛軍長驅直入,京畿重地不日即成囊中之物,但是若援兵長久不到,死守下去,便要眼睜睜看著滿城百姓化為餓殍……薄今墨這些天一直在糾結,在方才聽見「人相食」的一剎那,他卻作出了決斷。
大鬍子千戶眼睛一亮,「少主的意思是,夜襲?」
徐伯點頭,「非此不能破局。」
薄今墨道:「不成功,便成仁。」
「我帶兵先行!」大鬍子當仁不讓。
「恐怕還不夠。」薄今墨直言不諱。
片刻,又道:「既然城外敵軍紮營數座,連綿成片,只剩江干之處尚有鬆懈,不如據此打開一條江路,奪圍出城,再會同外圍的漕幫子弟,共同夾擊,或可覓得一線生機。」
「你真打算將漕幫卷進來?」千戶問。
薄今墨點頭,神色頗為沉重。連旁人都知道這個道理,他這個總舵主怎麼能不明白,漕幫勢力龐大,早就惹朝廷不滿,漕糧改制為海運也有一部分是意圖消解這部分民間力量,這會兒他偏偏要把兄弟們都扯進來,假如輸了,是滅自家威風,贏了,卻可能惹朝廷忌憚,吃力不討好。
另外,他還存有部分政治理念上的私心,好不容易海運成功,眼看今後將要開海禁、行海運,這會兒漕幫扯進來,必然要重新洗牌,自古忠義難兩全,他夾在漕幫前途和家國命脈之間,再次面臨艱難的抉擇,仿佛有什麼撕扯著他的良心。
徐伯見自家小主人面露難色,自然理解他的苦楚,像是想起了什麼,「少主,不如我們再等等。」
薄今墨的眼神深了深,手指微微曲起,叩在桌上發出沉篤的聲響,「徐伯,你不該不經過我同意,就自作主張,將夫人扯進這件事來。」
「老奴知罪。」徐伯並不辯解,一味垂著頭,似乎有些心虛。
到底是相伴已久的親人,薄今墨也覺得方才的口氣重了些,給徐伯倒了杯水,「外面很危險,她雖在智謀上比別人強些,到底身子弱,又大病初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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