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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3:47:52 作者: 黎渡水
薛淨又對他說:「我們跟黑市的關係, 不能鬧太僵。」
「是啊,」莫天佑一口接道:「那裡面全是些亡命徒, 瘋起來三天兩頭就來咱們坑裡搗亂,搞得人不勝其煩。我說老四, 你這事處理得不漂亮。」
易紓難說:「我找了謝卓,是他的人先欺到我的頭上來的, 他自知理虧,心甘情願把人交給我了。」
「這樣啊……」莫天佑一雙眼睛狐疑地打量著他, 「可我聽說,那謝卓不是個好講話的人。他真願意平白無故將自己的人交給你處置?」
易紓難盯著莫天佑,語氣依舊淡然道:「二哥,之前已經說了,是他的手下領頭來我的地盤鬧事, 我才會去抓人。怎麼能說是平白無故呢?」
「呵呵……」莫天佑乾巴巴地笑了兩聲, 閉上了嘴。
「各位兄長還有什麼疑問, 紓難在此一一向各位解答。」
「嘿!」莫天佑笑道:「哥哥們就是看你這幾日太累了,想了解一下情況,好幫幫你。」
「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紓難這幾日的確很累,實在沒精力陪大家在這裡開玩笑,還請各位兄長見諒。」
薛淨回說:「既然兇徒已經抓到,四弟你就放寬心,好好回去休息休息。」
易紓難撐起拐杖,向他們道了個別,便徑直朝議事堂門口走去。走得不快,但步伐很穩,看不出一絲慌亂。
在他的身影徹底消失於門外之後,莫天佑靠在椅子上,端起旁邊的茶碗喝了一口後重重地嘆了口氣,滿不在乎地說:「看來,還真是硬給自己拉了個替死鬼。」隨後又問錢刑恩:「你那探子怎麼回的?」
錢刑恩站起身,叉著腰在大堂里回來跺步,陰沉著臉說:「說是見他們三個進去和謝卓單獨聊了一陣,具體聊什麼聽不見,但氣氛不是很和諧。」
「你說……他們會不會是私下做了什麼交易,謝卓才突然鬆口。」
錢刑恩心煩地踢了一腳桌子腳,一手環腰一手不停地撫著自己的臉上茂密的鬍鬚,咬著牙冷笑道:「他想隨隨便便拉個人把事情平息了,咱們就不能讓他這麼輕易得逞,還得繼續鬧下去。」
莫天若懶懶回道:「發生了這種事,黑市現在看得非常嚴,沒人敢出去接你的活兒。」
錢刑恩冷哼一聲,不屑道:「重賞之下必有猛夫。」
「那行吧,」莫天佑站起來,拉了拉自己的稍有褶皺的衣裳,「反正這點子是老三你出的,要真是成了,你的功勞最大。」
——
出了議事堂,易紓難就見戴著一張可怖面具的夏飛絮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微仰著頭,正感受著路過院裡的微風。他緩緩走了過去,夏飛絮問:「談好了?」
易紓難點了下頭。
「那咱們回去吧,」夏飛絮起身與他並肩而行,自覺放慢了腳步。日頭逐漸西斜,在他們身後留下兩條長長的背影。
回到易府時,太陽已經沉到了地下,只得一抹橘紅而艷麗霞光映照著半天邊。
&禹吸lt;br> 漫長的又一天的終於要結束了,但對於易紓難來說,那將人折磨得快要發瘋的煎熬也隨之而來。
他們又去了書房,易紓難依舊坐在椅子上,屋子裡的燈亮不算太明亮,他看見夏飛絮將面具抬到了頭頂,背對著自己去框架上取酒。
他還是第一次靜下心來細細打量這個人,但見他腰身修長,身姿挺拔,一頭黑髮簡單地束於身後,明明看上去很普通,舉手投足間卻帶著一股在同齡人身上幾乎完全見不到的自信。
他在心裡得出結論——一個冷靜而又心思深沉的人,最好不要和他成為敵人。
夏飛絮取下一壺酒後,照例倒出一部分,才轉過身去。轉身時對正上易紓難定定地看著自己的目光,他挑了下眉,一雙眼角微微上挑的眼直直看了過去,便見易紓難將腦袋轉向了一旁。
走到他的書桌旁邊時,易紓難向他伸出手,衣衫下滑,半截蒼白的手臂露了出來,白得能清晰地看到他皮膚下的血管。
夏飛絮將酒壺放到他手中,他用修長的手指握著壺底放到自己耳邊輕搖了幾下,然後微仰起頭,看向靠在桌邊的夏飛絮說:「半壺。」
「所以,你更要喝慢點,」夏飛絮盯著他手腕上那兩根一青一紫的血管說。
易紓難給自己倒了一杯,手微微發顫地端起杯子倒進自己嘴裡,然後倒在椅子上,看著手中的空杯無聲地嘆道:「這樣真的有用?」
「只要堅持就一定有用,」夏飛絮說。
他再次抬起頭看向夏飛絮,眼神中充斥著巨大的不自信,不自信里又包含著悲傷甚至絕望,「我能堅持得下去嗎?」
「有我在啊,」夏飛絮看了眼身後桌上,將紙移到一邊,又側身坐了上去。
易紓難見了,也沒再說什麼。
夏飛絮便坐在桌上安靜地看著他,彼此靜默一陣之後,他突然問:「他會來嗎?」
「會,」夏飛絮說:「今晚是他逃出來的唯一機會。」
易紓難就這樣喝了幾杯後,忽然將杯子扔到桌上,大灌了一口,被卻嗆住了,捂著嘴低頭咳嗽了幾聲。夏飛絮替他替他撫著背,提醒說:「喝慢點。」
咳完之後,他才用雙臂撐著身子,轉頭看著他夏飛絮。
一般人都是越喝臉越紅,但他卻是越別臉越白,只有被他自己重重咬了一口的下唇透著殷紅。眼中還有被酒嗆著後盛起的氤氳水氣。「我能相信你嗎?」他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