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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3:47:52 作者: 黎渡水
易紓難渾身僵硬地瞪著他,莫名地開始緊張,身子不住地往角落裡移動著。
夏飛絮在他床上找了一圈了,什麼也沒發現。易紓難指著門口喝道:「都說了沒有,趕緊給我出去!」
「你背後我還沒搜。」夏飛絮向他抬了抬下巴,突然猛地撲了過去,手伸向他後背與牆的間隙中。
「夏飛絮!」易紓難冷喝一聲,手掌舉到了半空中了,咬牙切齒地瞪著他:「你信不信本少爺一掌拍死你!」
夏飛絮抓住一隻酒瓶用力地收回來手,舉到他面前,眉頭微挑說:「你看,這不就讓我搜出來了?」
易紓難舉在空中的右手握起拳頭,左手捂著自己的臉,恨恨地說:「我都說了不要你管!」
夏飛絮先放那酒壺放到旁邊的桌子,回過頭對他說:「時間不早了,我扶你躺下休息吧。」
豫悉 「我自己會躺!」
夏飛絮重新斜坐到他床邊,看著他說:「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咱們一起努力,總會好起來的。」
易紓難放在被子上的雙手不安地絞在一起,時而緊握成拳頭,時而又鬆開,一雙秀氣的眉頭緊鎖著。彼此靜坐了一陣之後,才對夏飛絮說:「你打算坐到時候,還不快出去。」
「我等你睡著了出去,」夏飛絮說。
「我要是一晚上不睡呢?」
夏飛絮微微向他靠近,眼神探究地看著他,「你不會……有什麼機關暗格里還藏著吧?我再找找看。」
易紓難抱起雙臂,煩燥地將臉轉到一邊。夏飛絮開始一寸一寸敲起了他的床板,敲到裡面時,為了更方便,乾脆自己也坐到床。
找完了身下的床,發現確實沒有之後,他又開始去敲旁邊實牆,敲到最後就只剩下易紓難身後那一片位置。
他坐到易紓難旁邊,伸手去他身後敲了好幾下。兩人得離得近了,他又聞到了易紓難身上那若有似無的雪松的氣息,想要再靠近一點,又害怕做得太明顯,在他心裡倒真成了個變態。又慢慢收回手來。
易紓難微偏著頭,直視著他,問:「有嗎?」
「沒有,」他如實回答道,「但易少爺你不能怪我不相信你,畢竟我搜出來了一壺。」
易紓難冷冷一笑,「你知道,若是換了個人敢這麼對我,現在已經死了八百遍了。」
「那易少爺為何不殺我呢?」他們坐得很近,夏飛絮的聲音也很輕,氣氛還算和諧,聽不去不像是在討論生死。
易紓難避開他的目光,看著房中某個昏暗的角落,又或許他什麼都沒看說:「難得遇上個有趣的人,就這麼殺了,多可惜。」頓了頓,又說:「我要歇息了,你出去。」
夏飛絮起身,將有些凌亂的床整理了一番,又將他蓋在腰間的被子往他身上提了一把,才說:「祝易少爺,睡個好覺。」
離開時,他順手帶走了桌上的酒壺。走到門口,就聽易紓難問道:「我能相信你嗎?」
夏飛絮回頭,見他冷冷清清地坐在床頭,烏黑的發散落在蒼白的軀體之上,不太明亮的燭光模糊了黑與白的界限。他像是在問夏飛絮,又像不是;他像是想要知道答應,又像是不想知道。
「當然,」夏飛絮說。
夜已深沉,他說完這最後的一句話就離開了。
次日,易紓難滿城追捕兇徒的消息不脛而走,並告訴大家,就是這幾個兇徒聯合起易府總管將易紓難的印璽盜出,然後偽造了大量假文牒,為的就是騙大家的錢。
早餐時,夏飛絮看著六個人的身份信息,六個人都是亡命徒,有的身上背著巨大的債務,還有的背著人命,若說他們身上有什麼相處之處,便都是個個心狠手辣,在黑市里混飯吃。
他們要抓的那個人與這六人乃一丘之貉,私下都認識,修為稍高於他們,儼然已經混成了黑市裡的一個小頭目。
這樣的人昨晚從他們手底下逃跑,才算合理。
他收起信息,問安東:「錢刑恩那邊怎麼樣了?」
安東說:「表面沒什麼動作,只是將羅公子看守得特別嚴。」
易紓難吃好之後,對夏飛絮說:「走吧,走趟黑市。」
這個世界的黑市是易紓難最討厭的地方,裡面大多都是些有點修為卻又不出了頭的混混,他們對天城有著莫大的恨意。而易紓難這種一出生就在天城,卻又被天城廢了修為趕了下來的人,便成了他們口中可以隨意侮辱和恥笑的對象。
到了黑市門口,馬車就進不去了,裡面烏煙瘴氣,又吵又亂,一幅灰暗破敗景象。
易紓難依舊是一身白色長衫,左手持著拐杖,右手用手帕掩著口鼻。夏飛絮在黑市門口買了個夜叉面具帶在臉上,走在他身邊,身後跟著安東。
黑市上的人大多穿著深色服飾,這一對比下來,一身雪白的易紓難就顯得格外令人注目。一見他們踏進去,周圍說話聲漸漸小了下來,給他們自動讓開一條道。但那一雙又一雙充滿仇恨的眼睛死死地盯在易紓難身上,好似恨不得下一秒就將他踩在地上,踩進最骯髒的黑泥中。
走了幾百米後,一個身著黑袍的修行者走過來易紓難行禮道:「易少爺,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我要見謝爺,」易紓難直接了當地告訴他。
黑袍修士笑道:「您的人從昨晚開始就大張旗鼓地搜捕謝爺的人,就算您不來找他,他也會去找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