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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3:27:06 作者: 溯
卓海川無法形容當時的感受,就像現在不知道該怎麼對他說一樣。
三十一條人命,被輕飄飄的半小時說完了。
一點破綻沒有,連證據鏈都完美覆蓋。
「殺人動機呢?」溫斯珺問。
「說他們查走私查得太嚴太煩,結怨已久,想借這個機會永除後患。」
怎麼聽著都很像玩笑。
溫斯珺:「不對,有問他們後來從現場取走的東西交給誰了嗎?」
提到這點卓海川更來火:「那幫畜生說根本不存在所謂的東西,是怕我們查不到真兇,故意製造出來的痕跡。」
「所以說整個案子從頭到尾都是一場局。」
「嗯。」卓海川雙手捂臉,強忍著暴怒的情緒,眼尾忍到發紅,一摸臉,聲音隱有哽咽,「說沒想到會來那麼多人,那幫亡命之徒嗑藥磕大了,現場來了個獵殺比賽。」
把人當獵物,是有多狠毒的心思。
溫斯珺條理仍清晰:「為什麼沒殺陳泊序?」
不可能因為他長得好看吧?
「也是故意留下來的破綻。」卓海川轉述這些由苗圃警方審訊出來的結論,怎麼都覺得自己像個傻逼。
這些所謂的真相太像糊弄人臨時編造出來的謊言。
當時處在情緒低谷里的自己失去了基本判斷能力,可現在有溫斯珺在,不合理的地方逐漸浮現出水面。
卓海川擰眉:「不合常理。」
「獵手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能贏的可能,所謂留下來的破綻會不會是有人指定要留他的命?」溫斯珺推測,「什麼時候押送回來?」
「三天後。」
溫斯珺便沒再問了。
關於8·18案他還有很多疑問,相信卓海川也一樣。
他知道卓海川給不了他想要的答案,與其讓對方和他一起煩悶,倒不如少點事。
可他不說,卓海川心裡過意不去:「疑點還有很多,像那枚圖案,像為什麼陳泊序那麼巧出現在那,最讓我起疑的是他們的作案動機說服力不夠。」
溫斯珺理解,同時也發現卓海川的情緒差到了極點,再繼續討論下去會崩潰。
「卓隊,你聽我說。」
卓海川深吸一口氣,混亂的大腦嗡嗡的。
溫斯珺輕聲說:「在這三天內,我們重新梳理整個案件,結合南圃警方給的口供,做出一套針對性的審訊。」
卓海川沒及時給出反饋。
門窗關嚴的房間像被封閉死的大方格,過分靜謐,只有耳鳴聲長響不停。
卓海川還聽見了自己雜亂無章過快的心跳聲,這是明知有問題還挖不出來激發出的壓力太大導致的。
得慶幸這時候的溫斯珺很安靜,給足他平復心境的空間。
「抱歉。」
溫斯珺不意外會得到卓海川的這聲道歉,露出個一閃而過的笑:「卓隊,撬不開陳泊序的嘴時你急,不能讓陳泊序說實話時你也急,現在抓到犯罪嫌疑人你更急了。」
以前這屬性在卓海川身上表現的很明顯,後來遇見的案子多了,久而久之性子磨出來,導致很多人感覺不到。
溫斯珺:「沒關係的,事到如今,我們離真相更近一步。」
卓海川沉默了很多很久,倏然長吁口氣:「你說得沒錯,就要查清真相了。」
他也能有臉面對那三十一個破裂的家庭。
溫斯珺垂眸:「還有疑點就不該把陳泊序放了。」
「在七人團被抓後的一個小時,他的律師就到了。」卓海川最煩和那群嘴皮子利落的人打交道,稍有不慎就被抓到話柄,又不能用對嫌犯的態度對他,「他的律師在宣平市很出名,專打刑事案。」
也就是專門和刑警及檢察院對著幹的那批人。
溫斯珺微微抬頭,看雪白的天花板:「他什麼時候請的律師?」
「我問過,是他在國外實驗室的助理聯繫的。」卓海川說。
還真是奇了怪了,溫斯珺想,助理真那麼上心就該在陳泊序被逮捕的第一時間讓律師來撈他。
冷放快一個月,嫌犯落網的消息是內部專有,偏偏遠在國外的人先聽見風聲,及時把老闆撈了出去。
整個案子處處都是疑點。
溫斯珺喝了口水潤潤嗓子:「我這個病生得還真是不湊巧。」
卓海川:「你在這住的還好?」
很像尋常家裡長輩的問話,可惜溫斯珺沒感覺出來:「有個睡覺的地方就行。」
繞彎說半天他都不見得能懂,卓海川開門見山:「我看你這個自我照顧的能力不怎麼樣,案子不知道還有多久才結束,讓你在這繼續住不合適。那個小祝是一個人住,那還有間空房,不然你搬過去,兩個人也有個幫襯。」
溫斯珺微睜眼睛,很吃驚:「這問過祝鷺晚嗎?」
「問過。」卓海川說,「他因為對你說錯話這事兒正內疚,聽說要和你做室友,求之不得。」
這幾句話里多少有潤色過度的嫌疑。
溫斯珺不信,光是想像祝鷺晚說便有些啼笑皆非:「謝謝卓隊的好意,我想我還是住在這裡更安心。」
他不想再嘗回十幾歲寄人籬下的滋味,太苦太澀。
卓海川也不是非要強人所難:「隨你,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至於這看是不是別有深意,他倆心裡跟明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