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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3:00:13 作者: 耿其心
那隻黃花梨老木箱上,居然還疊著幾個扁平的木盒。木盒驟然失去支撐,一個個搖搖欲墜,其中一個眼看就要砸到下面的桌子上。
倪裳一驚,想都沒想就撲了過去——
「小心!」
男人高聲急呼。
倪裳已經不管不顧撲過去,將桌上的東西抱進懷裡。
幾乎同一時刻,她自己又被圈進一個結實的臂彎中。
炎馳將女孩緊緊護在懷中,將自己的後背亮給高空墜物,一條胳膊又眼疾手快地擋開掉下來的各種小東西。
他身後的鑒寶人員嘩啦啦涌了過來,啊啊哦哦驚叫出聲,手忙腳亂接東西。
「怎麼樣?」炎馳握住倪裳的肩膀,將她從自己懷裡扶出來,急切問,「砸著你沒?嗯?」
倪裳置若罔聞,她脫開男人的手,一臉緊張地翻看自己懷中的東西——是條色澤晦暗的老裙子……
「對,對不起——」戴眼鏡的工作人員慌張道歉,「我真沒看見上面還有東西!」
他坐在地上,一條眼鏡腿歪到脖子後面,懷裡還緊緊抱著那個黃花梨木箱。
除了面如土色的倪鴻幸,一屋子鑑定人員都摔得人仰馬翻,齜牙咧嘴的,但手裡的老物件全都接住了。
懷裡的月華裙沒事,倪裳剛緩出口氣,就聽到奶奶的聲音:「炎先生,你是不是傷著了?」
她心中驟緊,抬頭一眼就看到炎馳手上觸目驚心的紅——從虎口快到手腕,不長不短一道傷口。
應該是被剛才盒子裡掉出來的東西劃的。
男人沒受傷的手還攬在她肩頭,他抬起流血的手背瞟了眼,語氣稀鬆:「沒事兒。」
倪鴻幸又忙去攙扶地上的工作人員起來。
倪裳看著男人手上擴散的血跡,齒尖慢慢咬上下唇。
她扯了下炎馳的袖口:「你跟我來。」
他們離開儲藏間,來到堂屋。
倪裳讓男人坐在木沙發上,很快找來醫藥箱,又利索翻出藥棉,消毒酒精,繃帶……
拿起棉簽擦拭傷口時,倪裳的指尖在微微打顫。
一顆心依然跳得很厲害,卻不是因為剛才的意外。
她想起了在高原營地的那個夜晚,男人將橡膠套纏在大臂上的場景……
這是他,第二次因為自己受傷了。
「抖什麼啊你,嚇著了?」炎馳吊兒郎當的跟個沒事人一樣,就好像受傷的不是他。
倪裳沒理會男人的話。她輕輕抓上他沒沾血的手指,翻過受傷的手掌仔細檢查,眼睛還往他另外一條胳膊上看:「你別的地方,沒傷著吧?」
「沒。」炎馳漫不經心的,黑眸出神般定在牽著他的那隻小手上。
女孩的手纖白柔嫩,搭在男人又是血痕又是青筋的麥色手背上,對比扎眼。
柔軟的掌心貼上他指尖時,觸感好像溫溫糯糯的小布丁……
倪裳皺起眉,還是有點不放心:「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啊?」
炎馳不屑嗤聲:「這點兒口子,怕還沒到醫院就癒合了。」
他真心覺得這就不叫事兒。
摩托車手摔車受傷是常有的,他傷過筋骨也動過骨。這麼道小口子,根本算不得什麼。
倪裳:「……」
倪裳沒再說話,抬眸深深看了男人一眼,目光中有不安心的關切,又像在嗔怪他太粗糙。
這小眼神,又有軟刺兒扎人那勁兒了。
炎馳給扎得唇角勾起來,眼尾也彎了。
他輕呵出一聲,粗糲拇指在女孩拿著棉簽的手腕摸了把。
「這麼關心我啊?」
倪裳像被男人手心的體溫燙到,垂落的睫毛輕抖亂顫,手上也換了個相碰不著的方向,繼續給男人擦拭傷口。
血跡清理完,她也鬆了口氣。
傷口並不深。皮肉傷,問題就不大。
即便如此,她還是覺得創可貼不牢靠,又拿出消毒紗布裹上炎馳的虎口。
正低頭腦袋一圈圈往上纏時,頭頂的男人悶笑了聲。
「笑什麼啊?」倪裳有點沒好氣。
受傷了你還挺高興。
「我是想起來裡面那些——」炎馳朝儲藏室抬了下下巴,笑了,「胡伯那人你不知道,他在家,孫子摔地上他都不帶扶的,剛為了接那箱子,差點沒把褲/襠扯爛。」
男人的描述精確又頑劣,倪裳也沒忍住笑出聲。
笑完又替鑒寶人說話:「他們做這行的,看古董肯定都跟看寶貝一樣,情急之下,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炎馳深幽睨了她兩秒,又問:「這麼說,你剛撲過去抱的,也是你的寶貝兒了?」
倪裳愣了下,鄭重點頭:「是的,那條月華裙對我很重要。」
「那,你還記不記得——」男人緩聲再問她,又別有意味地頓住,
「剛才我撲過去,抱的是什麼啊?」
第19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 「馳神的后座居然坐了……
倪裳微怔, 眼中一震,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剛才情急之下,所有人自顧不暇, 一心相護的, 都是自己眼中最重要的寶貝——
正如古董文物之於鑑定人員;
正如那條月華裙之於她;
正如她……
而這些反應皆是本能。
做不了假, 也騙不了人。
——這樣的認知讓倪裳呼吸停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