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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3:00:13 作者: 耿其心
倪裳拉開行李箱拿出水壺,又擰開一瓶礦泉水倒進去。插好電,她才淡聲開口:「其實昨天他就暗示過。」
江漁瞪大眼睛:「什麼時候?」
「昨天不是發了條微信,說劇組人多,主演,主創和工作人員,住的地方都不一樣。」
江漁慢慢「哦」出一聲:「怪不得……那咱們這一檔,目測在地平線下。」
倪裳笑了下:「地下可沒有窗哦。」
江漁看向那扇四四方方的小窗戶,輕哼:「你要求也太低了吧!」
倪裳揚睫,眼下的小紅痣嬌俏:「他們給的實在太多了。」
細密咕嘟聲響起,水壺口騰出一道淺白熱氣。
倪裳拿起倒扣的兩隻玻璃杯,先用開水燙了一遍,又擰開一瓶礦泉水,和著開水兌出兩杯溫水來。
女孩腕間水色極佳的玉鐲碰上玻璃杯,發出一聲很細的悅耳輕響。
她不疾不徐端起水杯輕啜,品茗般優雅。
旗袍素麗,儀態嬌。
江漁看著倪裳,恍惚只覺得這間小酒店都高級起來。
倪裳放下水杯,在心裡默默算了一筆帳:
兩個月前,《玫瑰探》劇組突然找上門來,說要給女主定製旗袍。於是這個假期,她和奶奶手工縫製出十餘條旗袍。三天前,劇組又發來補充合同,邀請她做劇組的服化顧問。
算下來,劇方為每條旗袍支付的費用,比她平時承接定製的工費高出一倍還多。
倪裳挺滿意,唇角抿出細弧:「等到劇組給我們結算,不管是律師費還是後續花費,應該就都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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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半天飛機,倪裳晚上睡很早,但睡得並不安穩。
半夢半醒之間,胸口憋悶得厲害,她以為自己起了高原反應,掀開被子才發現房裡悶熱異常。
舊空調壞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吹起了熱風濁氣,她前額和後頸都悶出一片薄汗。
倪裳關掉空調,光腳下床。絲緞睡袍在小腿間漾開,給白嫩腳面鍍上一層柔潤珠光。
四方小窗被推開,半透的紗簾順風揚起,夜色也一起涌了進來。
涼爽拂面,倪裳漫長呼出一口氣。
已經入秋了,她不想開著窗睡覺,只倚在窗邊貪涼。等待睡意的同時,又順手拿起床頭的旗袍設計圖稿。
過了不知道多久,外面轟然炸出一聲巨響。
倪裳一驚,細肩帶後的伶仃鎖骨跟著止不住瑟縮。她下意識向外看,又被突如其來的亮光刺得睜不開眼。
窗外的聲響更加密集,像野獸的咆哮與嘶吼——是引擎的轟鳴聲。
倪裳睜開發酸的眼睛,終於看清面前的景象。
一排摩托車停在樓下,穿賽車服戴頭盔的車手們蓄勢待發,一道道車燈好似窺探黑夜的眼。
倪裳這才發現酒店後面還有條賽車道,不算寬闊的路面擰出一個歪斜的「8」,這一撮人就聚在曲線交匯的中點,除了幾名車手,還有一群揮動小旗子和煙花棒的年輕男女。
引擎聲夾雜男人的叫囂和女人的嬌笑,混合燈光和火光,氣氛熱烈,光怪離陸。
一人高高抬手揮了揮旗子,幾輛摩托離弦箭一般嗖地飛了出去,轟鳴聲和歡呼隨之飆至頂點。
倪裳的視線跟隨飛馳的車輛片刻,很快又轉了回來。
一輛摩托停在原地沒動。
車上的男人身形高大,紅白色賽車服下的肩背特別寬闊,力量感十足。他兩條長腿蹬著騎行靴,閒散搭在車邊。
別的車手已經跑了半圈,這人居然還在原地戴手套。
戴好手套,他又曲起小臂動了動手腕,不緊不慢的姿態透出股懶痞勁兒。
放下手,男人猛地點了下腦袋,頭盔上的護目鏡啪地歸位。流線鋒利的摩托也如猛獸出籠一般,車頭高高翹起,轟隆著快成一道虛影。
他速度驚人,伏低在車身上的腰背緊繃,獵豹般強勁,很快就趕上其餘車手,來到彎道。
男人壓著摩托向地面傾斜,從倪裳在二樓的角度看,他幾乎是在側躺著疾馳,一側的膝蓋和手肘都在賽道上摩擦出星點火花——這樣不可思議的角度和速度,感覺馬上就要摔出賽道了。
下一秒,他前面的兩個車手連人帶車摔飛出去。
圍觀的人群像嗅到血味的獸,興奮嚎叫起來。
紅白色車服的男人已經掠過一切,車輪像銳利的刀片一樣殺過彎道,輕易趕超最前面的車手。
被超的黑衣車手企圖內側切進,卻始終被前面的男人穩穩壓著半頭。
他向左,前面便堵住左,往右前面又壓住右。
似挑釁,又像逗弄。
黑衣車手明顯氣急敗壞,鬆開把手就去抓男人的剎車柄。
男人不躲反進,車身猛地傾斜碾向他——
黑衣車手閃避不及,失去平衡摔滾出賽道。
最前面的紅白色車服驟然提速,壓過終點線時,男人挺身站了起來,雙手脫把,一手拇指從胸口向上劃,朝剛爬起來的人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明晃晃的挑釁。
囂張至極,又意氣風發。
他停下車,被歡呼和口哨聲包圍。幾個穿短褲露臍裝的女孩揮起煙花棒,笑盈盈跑過去。
男人摘下頭盔,露出乾淨利落的寸頭,極短的發茬幾乎貼著頭皮。
這樣的髮型十分考驗顏值,男人的面目隱在夜色中不清晰,但能看出型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