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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2:58:27 作者: 本蘿北
    只有遲枝是個例外。

    她是他唯一沒有把握的戰役。是他人生里的一個僥倖。

    是上天格外憐惜他,而大發慈悲給出的僥倖。

    可能,所有人都以為這段感情里,遲枝總是弱勢的一方。

    但只有陸封遲自己知道,他才是走在黑暗裡的那個人,即使他確實居心險惡。就算在得到她時,也總覺得自己並不在乎她是不是真心。

    就和他爸一樣,他只在意要得到這件事。

    可在清楚了她所喜歡過的那個人並不是自己,她並不記得自己時,所有的煩躁和失控又卻是真實的措手不及。

    人類總是貪得無厭。

    他討厭所有能夠和她親密無比的人。就算是已經結了婚,再看到她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時。

    嫉妒,煩惱,不安。

    仍舊會毫無頭緒地裹挾至內心,像沸騰的水一樣在腦子裡不斷轟鳴,折磨得他快要變得喜怒無常。

    他曾經想,如果他能夠不愛她的話。一定會活得比現在好。

    可是他現在,卻又是真的,開心得快要落下淚來。

    女孩兒此時仍在他里,眼淚打濕了他西服前襟,留下一小灘淡淡的水漬。那攤水漬仿佛也留在了他的心口,帶著一種淡淡的,溫熱的咸。

    他不要看到她難過,只想看到她開心。

    想到他和她會有一個孩子,等日後,很久很久以後。等到他們都已經不在的時候。他和她曾在一起,曾存在過,曾相愛過的證據卻仍然存在的時候,他的心口就像被戳了一樣。

    因感動而驚痛。

    他靜靜地看著她,目光像是在細細地描摹一朵開得正盛的薔薇,描摹著花瓣細嫩的形狀。

    唇角浮起淺淺的,溫柔的笑容。

    正好看到女孩兒剛剛抬起來的小臉,那雙純淨的眼睛。

    他曾經覺得遲枝就像一隻兔子。永遠也養不熟。你對她好,她知道。但你不能期待她能理解和明白你對她的感情,為什麼對她好,不能期待她不會突然因為情緒激動而咬你一口。

    可此時,他又恰逢其會地看到她抬起來的眼睛,控訴的淚水在滴溜溜地打轉。

    每一句話都那樣清晰,聲線又嬌又軟,卻帶著氣:「別碰我!我再也不要喜歡你了!」

    「我要去喜歡別人……嗚嗚嗚……」

    不知道為什麼,遲枝明明是在發脾氣。但這些話被陸封遲聽到耳朵里,心情卻又無比的好。

    他只覺得自己剛剛就在瀕死之際。

    可現在,卻重新活了過來。

    似乎某些事情,直到今天才終於有了確定的答案。比如,什麼是相愛。

    而此時,他就將那個答案握在手裡。

    他不管不顧,只輕輕地將她抱緊。感受到女孩胸口處撲通撲通的心跳。神情溫和寵溺的,低頭吻了吻她的唇角,輕聲說:

    「我不准。」

    「你是我的女孩兒。」

    「你只能喜歡我。」

    第80章 「我愛你」

    遲枝幾句話就讓陸封遲氣消了。

    可陸封遲哄遲枝, 卻整整哄了三周才好。

    小姑娘對陸封遲吃醋凶她這件事耿耿於懷了很久,當天晚上就氣咻咻地不想搭理他了。什麼好話也聽不進去,後來乾脆直接跑到床上, 一直背對著男人。

    嘴巴還撅得老高, 好像有很大不願意似的。

    形勢至此好像完全被逆轉了過來。男人倒是完全不生氣了, 仿佛一個大灰狼此刻尾巴翹得老高,脾氣突然變得好得不行。

    無論遲枝怎麼不搭理他,他也一直在後面溫聲哄著, 眼底的笑意久久壓不下去。

    遲枝拗不過他。

    雖然鐵了心要給男人這次一點教訓,但奈何不了陸封遲總是犯規似的過來抱她,嘴裡又說一些好聽的話。

    其實, 遲枝也沒有那麼那麼生氣。

    她就是覺得陸封遲實在是太小心眼,太不信任她了。

    她跟林景延也沒做什麼啊,又不是出軌,又不是做了什麼真的會傷害到兩人感情的事, 陸封遲至於那麼大動干戈的生氣嗎?

    她就是氣這一點。

    遲枝那天晚上哭也哭了, 脾氣也發了。還一氣之下給臭男人提了好多任性的要求, 卻沒想到陸封遲一點脾氣也沒有。

    她說什麼他都聽著, 態度溫和得不行。

    她想吃烤紅薯,他大晚上親自去買。回來的時候紅薯還是熱乎乎的, 揣在懷裡。

    她大半夜又想吃雞蛋羹, 他還去廚房弄了好一陣。準備好了端給她吃。

    可即使這樣, 遲枝的氣也沒有完全消。雖然也和陸封遲正常溝通交流,但時不時就要發一下小脾氣, 傲嬌一下,也不讓他碰。

    陸封遲倒是也不生氣,面上依然耐心且溫柔的接近, 骨子裡卻仍然是強勢的,一定要抱著她睡。

    她有些不肯,對方卻一再堅持。

    遲枝實在拿陸封遲沒辦法,只能在對方溫暖的懷抱里閉上眼,身體仿佛回到了母體般放鬆下來。

    但她卻依然能感覺到,他正低下頭,小心翼翼帶有試探性的,落在她發端的吻。

    窗外夜色仍濃,萬籟俱寂,初雪如晦。

    鵝毛般慢慢從天空中飄落下來,在地面鋪下一層淺淺的雪褥。

    連月亮靜悄悄。

    他還以為她睡了。但其實還沒有。

    她閉著眼,卻仍然能感覺到男人的某些小動作;能感覺到他將下巴放在她的肩口,輕而溫熱的呼吸聲,以及妥帖而沉重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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