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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2:12:42 作者: 雨小狐
令梨分析得極有道理,伽野同樣認為事態會如她所料,他現在最穩妥的做法是道聲謝謝,兩人相顧無言,各自安睡。
但伽野睡不著,甚至不能閉上眼。
他一閉上眼,方才的一幕幕便在腦內無限循環。
兩人的額頭撞在一起,各自痛呼,女孩畢竟修為低些,疼得明眸泛淚。
聽到敲門聲的時候,她正悄悄咽了咽疼,眼睛清澈如林中小鹿。
門外侍從出聲試探,林中小鹿眨眼間淹沒在霧林深處,她沉思兩秒,有了主意。
令梨獨來獨往慣了,不僅思緒轉得飛快,行動力也強得嚇人,一點兒沒有與人商量的意思,說上就上。
兩人摔在床榻上的姿勢本就一上一下,她稍稍撐起身,雙手按在兩側,投下的陰影籠罩住他。
「噓。」她豎起食指碰了碰唇,抬手一揮,凌烈的氣風譁然掀開房門。
門外的侍從和床上的伽野同時被驚了一瞬,目光凝聚在慵懶回眸的少女身上。
「良辰美景,壞我好事。」她慢條斯理地道,神色囂張又不滿,一副「我好不容易把人騙上榻辦事,居然有人不長眼來打攪,你現在就給我去死」的模樣。
她生得漂亮,眼尾上挑有種別樣的風情,又凶又美。
仗著兩個男人不敢吭聲,令梨一通輸出,從戲文里學來的台詞被她用了個遍。
不僅把侍從轟得腦袋發暈連連致歉,和她搭戲的人更是呆呆愣神,嘴唇張合,愣是一句詞沒接上去。
好在令梨也不指望伽野接詞,沒給他留髮揮的空間,說到沒台詞可說的時候,乾脆扭回頭,專注地盯著伽野。
門口那人的存在好似被她完全忽略,落在錦被上的長髮如流水般順滑,她慢騰騰抬手,指尖勾住被沿,作勢要掀。
侍從如夢初醒,匆匆替他們合上房門,像身後有鬼在追一樣逃了。
女孩子上挑的眉眼又一次垂落,重新變回伽野熟悉的表情,令梨像個沒事人一樣,就著雙手撐在他上方的姿勢分析起事況。
淡定,從容,鬼話連篇。
臉紅耳熱的,只有他而已。
伽野深深覺得,他們的角色定位很有問題。
按世俗常理,難道不該是她驚慌失措,像只急得團團轉的小倉鼠一樣埋頭往被子鑽,伽野順勢掀起錦被把人裹好,讓她藏在自己的陰影下。
侍從推開門,看見裸背的男人俯身與被褥間的少女耳語,不需要半句台詞,來人立馬會知道自己闖了大禍。
等他走後,悶氣悶得臉蛋紅透的女孩子悄悄從錦被間探出頭,眼睫忽閃忽閃,不敢看他。
如果氣氛夠好,他可以順著說兩句調笑的話,逗懷中溫香軟玉急得羞紅。
完美的劇本,除了兩位主演拿反了角色,毫無問題。
該臉紅的人睏倦地打了個呵欠昏昏欲睡,不該臉紅的人腦海沸騰睡意全無,大有睜眼等天亮的趨勢。
「你不睡嗎?」令梨瞅了眼以手臂遮眼的伽野,有點可惜他現在不是貓貓。
一張床容不下兩個人,小梨慷概大方讓給了伽野,他居然還不睡?
「剛剛那人你不必憂心。」令梨安撫道,「我對殺氣和惡意很敏感,他和他身後的人定然沒有起疑。」
誰能想到妖族少主被人以寵物貓貓的名義帶上商船,又深夜被人壓在身下動手動腳呢?鬼算子算到這個結果都要罵一句天道,怪它瞎顯示星相,害他看到此等荒唐怪事。
「我不憂心。」伽野放下胳膊,眼睛亮亮,「阿梨處理得很好,但,如果有下次,你能不能……」和他換個角色?
還有下次?令梨面露迷茫,是她演得不夠好嗎?侍從還要再來試探一次?
同床共枕都不足以取信的疑心,再深一層豈不是要……令梨看了眼占據房間中的兩桶熱水,面露難色。
不妙啊,她沒有洗貓的經驗。
等等,伽野現在是個人,似乎不必她親自去洗。
「車到山前必有路。」令梨深沉地點點頭,「少主放心,我會再看點話本補充些理論知識,爭取下次你連胳膊都不必露便能演好這場戲。」
打工小梨,時刻為金主提供一條龍貼心服務。
至於現在,令梨打了個呵欠,揉揉眼睛:「我好幾天沒睡覺,再不睡真的要坐化了。少主先將就一晚,明天我再替你裁衣。」
令梨隨便找了個地方盤腿坐下,背靠床榻,抱著劍腦袋一低,瞬息入睡。
伽野側過頭,只能看見少女發間露出的一小截白皙後頸。
她睡得很沉,毫無防備。
錦被中伸出一隻光裸的手,虛虛前探,又在即將碰觸時輕輕縮回。
方才曖昧涌動的房間,隨著一人的不語,漸漸陷入月光的冷清。
伽野轉過身,心想還不如他幼貓化的時候。
黑貓蜷縮在枕頭的左半邊,少女睡在右半邊,她睡前說要枕在他的尾巴上,害黑貓夢中不忘牢牢把尾巴盤踞在身前,用下頜壓住。
溫熱的呼吸從她的口唇吹到黑貓細軟的背毛上,貓貓在夢中想:如果用尾巴搔搔她的鼻尖,她是會癢得直打噴嚏,還是嗷嗚一口咬住尾巴尖,嚇得貓貓炸毛?
想著想著,酷愛作死的伽野貓說不定會試一試。
可惜了,伽野看著屬於人類的修長手指,蜷起來,再張開,不是貓貓開梅花的粉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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