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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1:45:32 作者: 橘紅定律
    顯然有人給他們注射了抑制的藥物,然後給他們「喜悅」的腦電波刺激。

    狂喜狀態下的實驗品會如同瘋子,不知疲倦沒有痛覺,沒有人敢和他們正面對上。

    陸男踉蹌著逆著人流離開教堂,這間教堂是建在島上的空曠地帶的,外面是一片鋪著草坪的活動廣場,出來以後再往後看,才是一座古老的組合建築。那才是真正的實驗場地——當然對外只說是一座古老建築的福利院。

    陸男震驚地發現,幾乎所有的實驗品都被解開束縛放了出來,整個島上現在全都是發瘋的實驗品!

    「這是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摸出手機挨個給負責人打電話,可全都已經關機,一連打了十幾個人,都是關機狀態,陸男發瘋一樣踉蹌著跑向主建築。

    「誰!是誰把他們全都放出來的!出來!你們到底想做什麼!想做什麼!實驗……實驗數據……」陸男發瘋一樣在人群中向前跑。

    她將那些「實驗品」推倒在地,拼命往裡面跑,頂樓——主控室在頂樓,無論如何,數據不能丟!那是她將近十年的心血!

    她強忍小腿的劇痛與鮮血,摸索著柵欄門的電梯,可電梯卻已經壞掉,透過柵欄門可以向下看到,電梯停留在了地下一層,電梯井是空的!闖島的那些地利人開槍把這古老的玩意徹底破壞掉了。

    她拼命上樓梯,轉過天台,一眼便看到主控室的大門被砸壞了,那鋼鐵製成的大門被砸進去了一個摺痕,還衝門鎖開了幾槍,陸男顫抖著伸出手,她的瞳孔劇烈收縮,仿佛不敢推開這扇門。

    但她終於還是推開了門,看到正坐在主控台上的一個女人。

    主控室光線昏暗,女人穿著和她一樣的白大褂,披散著捲髮,恍惚之間,陸男以為自己在照鏡子。

    「陸男。久仰大名。」林月看著她,勾起一個笑。

    「……你做了什麼?你對數據做了什麼?」陸男看著中控室中的閃動的紅光,臉色慘白,冷汗從她頭頂冒下。

    「沒什麼,拷貝了一份,然後銷毀了。」

    「備份在哪裡!你有什麼條件!」陸男尖銳地提高聲音,幾乎要破音。

    「你不用知道備份在哪,你只要知道,你走不出這裡了。」

    林月從中控台上跳了下來,用簡單的地利語讓旁邊的男人將地上的人拖過來。

    旁邊背著槍的兩個地利壯漢便將藏在桌後的三個人如同拖豬一樣拖了出來。

    陸男瞳孔猛地縮緊,她後退了幾步,靠住了已經被砸壞的門。

    地上的人被摘下蒙頭的麻袋,一見光便恐懼地四下張望。

    「陸男!男男!你怎麼也在這裡?!快救救我們啊!寶玉!快先救你弟弟!我們被海盜搶劫了!我們的兩千萬啊!兩千萬!」

    陸男靠著門,小腿終於支撐不住她的身體,她整個人一軟坐在了地上。

    ——面前那滿臉淚水如同瘋子的捲髮中年女人,是她的親生母親。

    也是她畢生永遠逃不出的噩夢。

    第67章

    顧熙陽用刀割斷自己腿上的束縛帶, 他撥開亂跑的孩子,走到陸槿面前。

    陸槿低頭看著他。

    十字架很高,顧熙陽需要仰頭才能看到陸槿的臉, 以及他背後與他同樣垂眸的大天使。

    這個角度看過去,陸槿就好像具象的神明, 他並不開口,只是那樣默默垂目,聖潔的白袍遮蓋下是緊縛的身體,背後巨大的彩色花窗如同具象的神靈。

    顧熙陽生出一種流淚的衝動。

    他湊上前,努力踮起腳, 想要觸碰對方。

    可他無論多麼努力,都吻不住那點嫣紅的唇珠。

    陸槿低聲道:「再近一點。」

    顧熙陽聽話地努力抬起頭,他的眼淚掛在下睫毛上, 盈盈發亮。

    他忽然感覺額頭一涼,柔軟濕潤的觸感落在他流血的傷口上,溫柔的舔舐像是在動物紀錄片中看到的幼崽母親。

    顧熙陽渾身戰慄起來,那冰涼卻濕潤的唇順著他額角的傷口向下,他下意識閉上眼睛, 一滴眼淚正好落在那雙唇之間。

    陸槿吻了吻他那雙璀璨的眼睛。

    這樣一雙眼睛,不應該有眼淚的。

    顧熙陽睜開眼, 看著面前的「神明」。

    他小聲說:「原諒我,原諒我吧……」

    他低下頭,清淚合著血跡, 留下臉頰, 他虔誠地跪在十字架前, 抱住雙肩。

    這是他幼時做過千百次的動作,還是同樣的教堂, 同樣的地獄。只是這一次的地獄裡,真有神明降臨。

    陸槿看著他,唇上帶著他的血,微笑:「神原諒你了,我的孩子。」

    話音剛落,教堂里所有的孩子都陡然安靜了下來。

    顧熙陽猛地抬起頭,淚水中他看到陸槿的臉有些模糊。

    似乎是有人破壞了腦電波的裝置,實驗品失去了刺激源,穿著白袍的孩子們都呆呆立在原地。

    很快大家好像意識到了什麼,不敢反抗,不敢出聲,迅速排列好坐在了教堂的座位上。滿滿當當的孩子,低著頭,雙手抱肩,低低地唱起聖歌。

    顧熙陽驚愕地站起來,他回過頭,這一幕仿佛穿越了十幾年,那黑髮黃瞳的幼童就坐在第一排,他每天都虔誠地乞求著神明垂憐,可日復一日他仍然沉淪在地獄。

    那小小的男孩抬起眼,看向了輪椅上渾身纏著繃帶的顧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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