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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1:40:51 作者: 老實頭兒的春天
    珍卿想到記憶中色彩鮮麗的青春,多少人事都不覺得討厭了,對盧君毓的觀感也比初見好多了。盧君毓家在海寧華界官勢凌人,自己也是冉冉上升的軍中新星,謝公館跟盧父也有一點交情,盧君毓跟玉琮是同學又幫過他。終不能視他為尋常點頭之交,他若真結婚珍卿說不定也會去。若謝公館收到盧家喜帖,她一定給盧君備份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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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的最後一天,珍卿上完藝專的素描大課,接到華界慈惠醫院產科鍾醫生的電話,說她上月幫忙預約床位的杜女士,成功在他們醫院誕下一個男嬰,母子皆平安。

    準備到慕先生家吃飯的珍卿,馬不停蹄地趕到慈惠醫院,幸好藝專本就離華界近便,沒有半個鐘頭就到了。到慈惠醫院外面下車,就聽見背後有人連聲喊她,喊得聲音似乎都啞了,珍卿回頭見是老同學彭娟,詫異地問:「這麼巧?」

    彭娟拿帕子揩臉頸的汗,又委屈又沒好氣:「巧甚?我在藝專外頭等你嘞,見你出來老遠招呼你。你哪隻眼睛都沒瞧見我,扎進車裡一溜煙跑了,我追了你一路來的。」

    珍卿聞言下意識跟她道歉,聞言又皺著眉頭問她:「這麼緊急尋我,什麼事?」彭娟支吾著顧左右而言他:「先不要講我的事啦,你來慈惠醫院做甚,看望病人?」說完咬咬厚潤的嘴唇,換了語氣跟珍卿說,「不然先辦你的正事,你辦完事陪我去拜見施先生。」珍卿眉頭皺成淺淺的峰壑,一派不敢苟同的神情:「你們本來就無瓜葛,目下也已各自婚嫁,看?究竟有什麼好看的?」

    彭娟胖軟的身軀貼上來,嗲嗲地晃著她胳膊求告:「珍卿,好珍卿,你不要以為我拎勿清,我就是想看看,施先生選了甚樣的傾世佳人,如果真的好我也甘心了。」

    珍卿輕巧地甩開彭娟胳膊,彭娟喘吁吁跟上她繼續說:「當初在培英,施先生待你多好哇,你回來有沒有望過他?尊師重道是人倫大道啊,珍卿?你待慕先生就鞍前馬後,無不應從,卻把施先生全然拋之腦後。珍卿,你不會也是巴高望上、厚此薄彼的人吧?」

    珍卿在前台問了阿葵的病房,大步鏗鏘地向後面樓里走,上後樓台階之前頓住腳步,扭頭對彭娟冷哼一聲:「彭娟,你想對我用激將法?哼,就算你說我全家巴高望上、厚此薄彼,我也不會陪著你昏亂行事,打擾施先生的生活。」彭娟又是委屈又是冤枉:「珍卿,你不要亂講我,我,我不是要昏亂行事攪擾他,我就是想看看,就看看,什麼也不做不行嗎?」

    珍卿走上樓梯沒再理會彭娟,上了樓直奔阿葵產房而去,到地方發現莫名愁雲慘霧的。除了剛生完孩子的產婦阿葵,病房裡還擠囊囊站了不少人。珍卿看見白眉跟她媽媽,倒沒瞧見跟白眉焦不離孟的蘇大姐,也沒有看見孩子他爹寶蓀,餘外,還有一個面生的中年婦人。

    一屋子人見到珍卿都頗意外,因為阿葵沒叫任何人知會珍卿,她卻突然來了。珍卿只覺氣氛不大對勁,見床邊擱著個百嬰戲的襁褓,下意識笑著問白眉媽媽:「白媽媽,新生兒能不能看的?看多了會不會受風的?」

    白媽媽也跟珍卿笑著道:「是不該許多人堵在這輪番看,哎呀,袁太太,給阿葵置辦的東西在哪?理出來給大人孩子用啊。」袁太太疑惑地望向產婦和孩子,指著旁邊椅子上的婦嬰用物:「不是——」這位袁太太不及多說,就被白媽媽拉出了產房。

    珍卿卻不安地查看自己:「我上完課剛下來,也帶了一身病菌,還是讓你們母子安生些,你們母子平安我也放心了,我略站一站也出去吧。對了,寶蓀呢?」珍卿抬表看時間是下午一點,皺眉問道:「這時節還在學校嗎?」

    便見阿葵臉色一白,她馬上垂眸囁嚅一瞬,又抬眸衝著珍卿說道:「有個學生鬧□□,摔斷胳膊,寶蓀中午說去家訪,還沒有回來,也許留他吃飯了。」

    珍卿狐疑地審視著阿葵,見她看似平靜其實滿腹心事。她知道一定出了什麼事,不想窮追不捨刺激產婦。便說一身髒穢不好在病房多待,她去打電話跟家裡人說,把置辦的洗兒東西都送過來

    彭娟跟著珍卿屁股進進出出,出來見白眉、白媽媽跟袁太太,站在走廊盡頭嘀嘀咕咕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珍卿直接找白眉學姐問,她沒用到三言兩語,白眉學姐當她是救命稻草,將事情合盤托出。

    事情還是源於寶蓀夫婦的鄰居們。珍卿初次到白馬街道那一回,房東幼子袁鷙跟田春柳私奔,袁太太為找兒子氣瘋走失了,還是珍卿幫忙才有驚無險找回她。

    而所謂一同私奔的袁鷙和田春柳,其實被那座院裡東房的住戶顧欽,藏在他們東洋留學生會的房子裡。後來袁鷙聽說母親出事也良心發現,在顧欽勸說下回來看望母親,袁太太見幼子回來人清醒不少。但田春柳母弟跟所謂的「未婚夫」焦槐,天天逼著袁鷙交出田春柳啊,鬧出不少威逼利誘的把戲。房東袁先生忍無可忍把田家人趕走,還是耐不住焦槐派混混來攪擾。東房的那位顧錚真是熱心腸,為了幫袁家人擺脫焦槐騷擾,竟然找了個律師對其軟硬兼施,不知說了什麼,反正成功使焦槐不再來騷擾了。

    其後一個月,他們那院裡過得風平浪靜,他們滿以為此事就告一段落了。大約三天前吧,東房的顧欽一直不見回家,房東袁家夫婦就覺得不對,叫袁鷙到顧欽學校等地方找,都沒有找到。翌日,袁鷙和寶蓀竟然也失蹤了,把一院子人急得不得了,阿葵更是驚急之下提前生產。寶蓀學校的領導跟蘇大姐走訪打聽,才曉得顧欽、袁鷙、寶蓀被華界警察局逮捕,罪名是勾結東洋間諜,密謀刺殺中國政府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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