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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1:40:51 作者: 老實頭兒的春天
珍卿看滿場應酬的蘇爾曼夫婦,在代表國家機器的軍警面前,他們也得點頭哈腰笑臉迎人,而谷諾少尉正他高大挺拔的長官,珍卿正在想怎麼主動出擊,剛才邀請她畫屍體的鮑爾上尉走過來,很有壓迫感的高大身板,堵在珍卿面前逗弄似的問:「杜小姐,你對我的提議作何感想嗎?」珍卿面上溫恭如小白花,心裡慫慫地想著:想做你的遺體畫師怎麼樣?
幸好,那個同樣嘴賤的艾伯特拉走了鮑爾,退身時不慎撞到男傭托盤裡的酒,珍卿前襟被灑了點紅酒,沙豬艾伯特很有腔調地道了歉,拉走鮑爾跟他不太愉快地說著什麼,就算不是埋汰珍卿也不可是讚美她。
珍卿不至於脆弱得這也在乎,問驚慌無措的男傭洗手間在哪,並對他無意的失誤表示了寬容。
去完洗手間珍卿沒馬上回來,見走廊邊有個懸挑的陽台,珍卿站過去整理一下思緒。在風口站了片刻,胳膊馬上起了雞皮疙瘩,她深呼吸的同時退後兩步,設想進去如何找到谷諾,探探他長官是否可以藉助。
珍卿一回身,不防被走廊的人影驚得輕呼還哆嗦,定睛一看,又一個面容冷峻的挺拔軍官,黑暗讓他的面目顯得像鬼魅,實際上他可能也真是魔鬼。珍卿屏住呼吸慢慢地走過去,此人也側身對客廳的方向,似乎是在給珍卿讓路的。
燈光照亮此人經得起審視的美貌。英俊挺拔者本可令人賞心悅目,但珍卿被德國人糾正了看法。此人威嚴矗立如雪山寒脊的鼻樑,那藍汪汪的仿佛地獄之窗的眼睛,正是他們新法令捍衛的純種特徵。想到阿道夫教授的倉促離開,珍卿對任何藍眼睛都愈發心存戒備。
但此人莫名伸出他的臂彎,還客氣地輕聲提示一個她:「杜小姐?」珍卿對挽不挽胳膊猶豫了,這是一場莫名其妙的對峙,但正面看此人陌生的面容,有似曾相識之感。這軍官收回臂彎輕輕地跺一下腳,保持標槍似的立正姿勢,用一種眼鏡蛇式的深邃凝視,不辯喜怒地跟珍卿說:「啊,杜小姐,很高興在這裡遇見,啊,真是失禮,我忘了介紹我自己,可是,杜小姐出了名的好記性,我很好奇,你還能否記起我?」
珍卿狐疑地審視著此人,從他自說自話看該是舊識,珍卿是擅長記憶人臉的,長成此人這般水準的,她若見過沒道理全無印象。但他思慮良久才腦中一閃,把眼前人跟記憶中的景象對上。有了記憶中的景象卻未對上人名。大約是七八年前的花山小西澗,三哥帶她去陶先生那淘寶,偶遇駐華公使秘書沃爾夫一家,沃爾夫太太請教過珍卿古琴,而眼前之人赫然是沃爾夫太太的弟弟,呃,珍卿一時記不起他姓什麼。
珍卿順著記憶的細微脈絡,終於準確地呼出此人姓氏:「卡爾曼中校!」但看看他臂上的萬字袖標,心裡咯噔一聲,此人已是中校顯然功績不少啊?想到這裡不由暗暗警惕,諱莫如深的卡爾曼垂眸看她,冷硬的劍眉柔和下來,冷沉的聲音顯出三分和氣:「杜小姐記性確鑿好。」
既然是故舊,他們便同往前廳熱鬧處走,珍卿心念電轉,想到跟沃爾夫夫妻的交誼,這個已成中校的卡爾曼也許可藉助。便順勢問候起老朋友沃爾夫夫妻,還有他們的兒子小沃爾夫先生。珍卿記得出國留學時,沃爾夫先生已是駐華公使參贊,後來並未特意打聽過他們,便不知消息了。卡爾曼中校說姐姐得了肺病,姐夫外甥都陪她在非洲養病,回國後多數時候不在德國。
珍卿的心沉甸甸地下墜,不過片刻後卡爾曼又說:「杜小姐來得正巧,他們從非洲回來,途經巴黎本欲拜望,不想杜小姐反到柏林來,他們剛到倫敦,無須三天就能回柏林。」珍卿一顆心不免重新上浮,竟能笑盈盈地對著卡爾曼閒談。想著今日且先做好鋪墊,待見到沃爾夫夫婦二人,再如此這般由引入她的正題。
三五日的時間算長了,但考慮到三哥頭上外傷,多待幾日正方便三哥把傷養好些。
看珍卿跟卡爾曼中校談笑而出,那些大漂亮的矜傲軍官們,相互傳遞著奇異的眼色,想不出怎會有這種搭配。珍卿剛才認識的青年軍官谷諾,跑過來準備介紹兩人認識,珍卿一解釋這谷諾小哥也驚詫,說竟然有這樣巧的事。
谷諾跑去給珍卿和長官拿食物,卡爾曼中校鬼魅的眼凝視珍卿,氣質比七年前暗黑很多的他,莫名深沉地重複一句話:「杜小姐,很榮幸能再次遇見你。」頓一下又意味深長地道:「大約七年前,在海寧西郊美麗的莊園,我有幸聆聽您的琴音,繆斯在您的琴聲加入了神力,令我至今難以忘懷。杜小姐,我有幸再聽您彈奏一次嗎?」
珍卿被他生活化的態度感染,下意識說來德國沒有帶琴。但馬上又欣悅不已地說:「不過,可以看這裡的華人有沒有?」這時谷諾小哥把食物拿來了,珍卿沒吃太多生人拿的東西,跟卡爾曼和谷諾不時聊幾句,一頓飯就混得差不多。
九點鐘珍卿準備離開,蘇爾曼一家親自相送,莉娜·蘇爾曼尤其依依不捨,問珍卿還會在柏林停留幾時,可否偶爾會拜訪一下。珍卿熱情地親吻了莉娜,告訴她方便時隨時可以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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