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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1:40:51 作者: 老實頭兒的春天
    四姐大約心思還在相親事上,後來也忘了問韓道茵在試探什麼。其實這個問題很容易回答,若韓道茵真的數典忘祖,親附東洋,他就要幫他的主子試探中國人的想法,看中國的外交官和青年人,對於東洋人的野心能容忍到什麼程度,以決定他們往後的步伐。

    沒上三天,珍卿偶然跟楚太太通電話,才聽說胡疇良先生辭了秘書一職,不久將要啟程回國去了。與胡先生一同走的,還有疑似親東洋的韓道茵。

    楚太太在電話里連連嘆惋,說惜音對胡先生有一點意思,正在眉頭心上地咂摸著呢,也是遭遇的滑鐵盧太多了,一直猶猶疑疑地想著怎麼表達,誰料到胡先生說走就要走了。楚太太說四姐頗是傷心失意,叫珍卿和三哥好好勸慰她。

    珍卿一掛楚太太的電話,就把這件事說給三哥聽,三哥不辯喜怒地說:「惜音的學業早就結束,除了牽掛服裝事業,也是怕回去有人翻她舊帳,人們議論起來叫她難堪。所以她一直在綢繆,想她的服裝事業,如何在國內一炮打響,也想有個像樣的朋友先經營著,回去說出去也好聽。她若真愛慕這胡先生,回國自然有法可想。只恐怕,她未必愛慕胡先生到那個地步。」

    珍卿心有戚戚地點頭,雖然說,四姐美得常人不敢親近,性格有時也強橫嬌蠻些,但她也是有財有貌的好姑娘,婚姻戀愛按理不該如此曲折。可能還真是好事多磨吧。

    第459章 感時傷運各悲歡

    聽楚太太說四姐心緒不好, 珍卿打電話過去關心,四姐的聲音懨懨的,約珍卿陪她吃中午飯。

    兩人到飯店餐座點了餐, 珍卿的飯菜一上來,她就細嚼慢咽地認真吃起來, 四姐一直鬱鬱寡歡, 拿著刀叉對牛排戳來戳去, 就是不正而巴經吃上一口。

    珍卿微微搖頭, 只在心裡嘆氣, 正如三哥所言,四姐未必愛胡疇良君那麼深摯。不過是當年的荒誕婚戀在海寧遺下話柄,四姐總覺得是一樁不堪的過往, 兼且謝公館這一代的五個兒女,其餘四個已經完成終身大事,四姐眼看自己年齡越發大了, 一回回戀情不順也難免打擊自尊心, 她如此急切想找男朋友, 不過是主觀的悲觀情緒在作祟,並不意味著她已經瀕臨崩潰。

    珍卿試圖跟四姐交一交心, 方便有的放矢地寬慰她, 可是她剛跟四姐提了一個話茬兒,四姐卻直情選擇避而不談, 點的餐一口也不吃, 拎起手段霍然起身走了。

    珍卿看四姐大步流星向外走, 皺著眉趕緊招呼侍應過來, 結好帳才慌忙跑出去追四姐。一錯眼的功夫, 四姐就莫名跟人起了衝突。西面有個疑似酒吧出口的地方, 一個醉醺醺的鬼佬攔住四姐,拿根雪茄對著四姐吞雲吐霧,以很有種族優越感的口氣輕浮說道:「嘿,黑眼睛的姑娘,你是東洋人還是中國人,誰惹你這小姐不高興了,噢,你是不是準備哭了?」

    四姐忍耐著想避開這個酒鬼,眼見又一個酒鬼湊上來調笑:「你這個亞洲小妞,不跟你爸爸媽媽在一起,跑來這裡幹啥,哇,我知道,我知道,你爸爸在礦里挖煤,你媽在工廠洗衣裳!」此語引起周圍人不同程度的譏笑。這幫人仗著人高馬大的,左遮右攔不讓四姐過去。

    兩個醉鬼明目張胆地圍著四姐,眼見就要對其上下其手,珍卿連忙將手包擲過去砸中一人,另一個沒被砸中的一瞅見珍卿,就像殘忍的獵人瞅見了弱小的獵物,罵罵咧咧地伸出手要抓珍卿,珍卿靈活避過醉漢伸來的魔爪,這醉漢轉了兩圈重心就不穩,一個跟頭栽在地上半天才坐起來,一摸鼻子還流鼻血了。

    珍卿趕緊去撿剛才丟的手袋,卻被她砸中的醉漢揪住脖領子,就見四姐急衝上來解救珍卿,劈手給那鬼佬一個大耳刮子,此時珍卿也不管她三七二十一,扯著四姐就向飯店過頭沖。瘋跑了不知多久,有兩個法國巡警上來攔她們,手裡還提著一隻眼熟的皮鞋,珍卿才發現她的一隻鞋跑掉了,回頭一看四姐也是形狀狼狽,她精心梳理好的頭髮都跑毛了,領口的紐扣也脫開了。

    珍卿對著此情此景,莫名其妙咧嘴笑起來,四姐也笑起來,笑著笑著就莫名哭了。

    珍卿暗暗思忖一番,還是將剛才遭遇醉鬼的情形隱瞞,她著實不太了解法國警察的作風和操行,而懂得本地風俗的四姐又在哭。她穿好鞋抱著四姐安撫她,又請巡警幫她們叫一輛車。

    珍卿上車說了她跟三哥的地址,已經止住哭的四姐卻說回自己家,珍卿陪著四姐到她住處,四姐到家就將自己鎖在房裡,怎麼呼喊拍門她都不開門,珍卿無奈,打電話給三哥和湯女士,誰能說得上話就讓誰來勸慰四姐吧。

    三哥和湯女士是前後腳到的,珍卿講了四姐沒正經吃午飯,還有剛才遭鬼佬調戲並狂奔的事。四姐卻不願對著珍卿和三哥,說他們天天在她面前雙宿雙棲蜜裡調油,她是一個人形單影隻,還不夠讓她慪氣的,讓珍卿和三哥回去吧。

    見四姐蔫頭耷腦的懶得看他們,他們終是把她交給湯女士勸解。珍卿和三哥給四姐做了簡餐,按四姐的意思暫時離開了。四姐因戀愛不順心裡橫著鬱氣,別人再憂心只能在外頭使力,還得讓她自己振作精神度過心裡的難關。

    過了兩日,珍卿與三哥外出散步時,遇到一個著實意想不到的人,就是楚師兄公使館有一面之緣的胡疇良君。

    那天寡言持重的胡疇良君,一看到珍卿馬上走迎上來,再三說他今天來得冒昧,還請先生原諒他。珍卿見他捏著帽檐的雙手,攥得皮膚上都沒有血色了,臉也漲得紅彤彤的,就是盯牢珍卿一直看她。珍卿覺得胡君來得很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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