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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1:40:51 作者: 老實頭兒的春天
今天,珍卿找到美術系的費特朗博士,說她的文章將不能在《美術》上雜誌發表。滿臉赤忱的費特朗博士,當場義憤填膺地問珍卿,是否有人給她放狠話。
珍卿心內既感激又慚愧,雖不好將全盤計劃告知,還是異常誠懇地回答:「費特朗先生,我的目的本在於反種族歧視,文章不發表雖不能造成聲勢,可是麻公大的有色人種學生,收穫了切實的好處。我認為,只要受壓迫者從中獲益,我的妥協就有意義。」費特朗博士真是傻白甜,說珍卿是他見過的最高尚最純潔的人,西方的偽君子們太糟糕了。
珍卿被他誇獎得汗顏不已,若她看起來還是白包子,掰開看裡面的餡一定是黑的。
在這件並不重大的事情中,珍卿算計並利用了很多人,包括對她很真誠關愛的師長,當然,她保證不會有真正的傷害,大家還有不同程度的收穫。譬如,哈大這邊的加西亞太太,麻公大那邊的謝爾頓太太,通過成功斡旋一場未來的危機,她們在太太圈的影響力提升了。對於麻公大和哈大等的管理者,一個棘手的大麻煩消弭於無形。
在此就不得不說,美國上流社會的太太們,不可像中國的傳統太太們,基本是一種附屬物的存在。美國太太可利用社交場的影響力,襄助丈夫和兒女的仕途前程。珍卿利用了太太們的虛榮心和影響力,尤其是加西亞太太,若非她熱情地兩邊周旋,珍卿在這邊盲目發狠,搞不好就跟麻公大那鬧僵。
除了對教授和太太的預測,珍卿也結合美國當前的困局,才決心一個人施展計劃,就是恫嚇利益相關者要把事情鬧大。
美國名校從世界各地招收學生,一方面固然是為延攬高端人材,另一面也是衝著高昂的學費。在美國經濟繼續蕭條的時期,學費是公立學校的重要進項,麻公大若爆出歧視有色人種的新聞,外國學生報考時難免心有顧忌。
果然,各方面都不出珍卿所料,大家都沒有太嚴重的損失,而珍卿通過虛張聲勢,達到幫助老同學彭娟的目的。而在不少她尊敬的師長眼裡,她還是迫於多方的壓力,最終不得不妥協的小可憐。她還跟她的「同伴們」,做解釋和勸阻的工作。她成了非常通情達理的人,連加西亞太太都將她視為座上賓。珍卿或多或少有愧疚不安,但不得不說世界也很荒誕,中國人在外邦的合理訴求,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來伸張。
珍卿悄悄了卻這樁麻煩,連室友怡民也沒有透露。
彭娟哭求到她的家門口,她管這閒事有點怕麻煩,不管吧心裡又過意不去,勉為其難決定接下麻煩,原則上也是「不戰而屈人之兵」。這期間好像啥事也沒發生,珍卿那篇作為導火索的文章也沒發表,卻達到所有人滿意的結果,這就是她的「不戰而屈人之兵」了。
沒多久,彭娟興沖沖跑來報告喜訊,說麻公大已經採取的那些舉措,有色人種學生現有校方撐腰,至少不用天天提心弔膽的了。彭娟給珍卿買好些吃的,她興趣缺缺地吃一點,囑咐彭娟務不要亂說話。
今天特意找費特朗說明情況,她的文章不在《美術》上發表,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她心裡有種奇異的平靜。
走到校門口,珍卿迎面跟薩爾責遇上,薩爾責一派陽光地問她:「Iris,你最近被什麼占住了,好像忙得不可開交?」珍卿笑眯眯地扯個謊:「我在忙著做我的文學實驗。」薩爾責不以為意地一笑,到校門外伴著珍卿一起走。
走到身邊沒什麼人事了,薩爾責興致勃勃地說:「嗨,聰明的姑娘,看來你的文學實驗很成功,那麼,你有沒有空看我的比賽……」
珍卿想了一想,還是友善地接過他的賽票,念一念上面的比賽時間,說她那時候正好沒課,沒別的事一定去看比賽,薩爾責還算滿意地笑了。
薩爾責還站在原地目送她。
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才下午六點鐘天就黑了。珍卿走到綠苔遍布的拐角處,感到有個黑影瞬移到身前,她已經被人重重地撲倒在地,臉磕在濕漉漉的地面上,讓她好一陣的意識模糊。
她全身的警報系統在狂叫,她一動不動地裝死,她摸索著手袋裡的防身工具,她的身上和手袋裡都有防身工具,這是浸入骨髓的一種習性。青蒼色的濕翠雨幕中,低洼昏暗的小巷似看不到頭。髒兮兮的流浪漢拿起她的手袋,罵罵咧咧地邊翻找他想要的東西。又有兩個流浪漢,遛著牆根快速地進來,珍卿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本來誰也沒有多看她一眼。可是,其中一人用他髒兮兮的手,開始撫摸她的臉和脖子,那在繼續一路向下……
被雨水洇得像墨的巷子,陡然傳出兩聲扭曲的慘叫,珍卿拿小刀刺傷其中兩個流浪漢,就拼命地向她的住處奔跑。瀟瀟暮雨和模糊的意識,讓她的感官變得遲鈍模糊,她感覺她也許在瘋狂呼救的,有一家台階上的男人跑過來,身後還有一個人死死抱住珍卿,驚險地奪下她手裡刺來的刀,搖晃著她一遍遍地呼喚:「杜小姐,是我,戴維斯·薩爾責,別怕別怕,我不會傷害你,壞人被我的朋友抓住,他們不會再傷害你。」
珍卿看見薩爾責和鄰居男子,一翻眼睛就昏死過去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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