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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1:40:51 作者: 老實頭兒的春天
「我甚至猜測過,你父親是□□□□的惡棍,你未婚夫將你視作他的附屬品。為然你為何如此善變,有時候還如此拘謹?」
珍卿走到住家門外急剎車,她仰起頭孰視此人過一會,薩爾責被她看得心裡痒痒,忽聽這杜小姐呵呵笑:「你不像個昂格魯-薩克遜人,倒像是被巫婆施了巫術,你們把中國人視為下等人,跟一個中國女性喋喋不休,你到底想要什麼?」
薩爾責身姿一松,也呵呵笑了兩聲,手插在兜里蹦跳兩下:「呵,我不能否認,在遇到杜小姐之前,我是個輕視女性的自我中心者,是你讓我決定改惡從善。」
珍卿似信非笑地哼一聲,眼前是混沌交錯的水光、燈光,不大熱情地說一句:「若你感激我使你改惡從善,薩爾責先生,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薩爾責立刻鼓舞精神,笑得很紳士地說:「什麼?」珍卿一字一頓地看著他說:「薩爾責先生,請對我不必過分關注!」
說著珍卿開門走進去了,米勒太太開房門走到台階,隔著烏色的風聲霜氣,朝大門這裡輕喊:「是杜小姐回來了嗎?」珍卿高聲應了一句,就聽見二樓客廳窗戶打開,怡民從窗戶里伸出腦袋,叫她趕緊回去喝牛肉湯。
在樓梯跟米勒太太打招呼,上樓剛在客廳開門坐下,怡民給他盛了熱騰騰的牛肉湯。珍卿舒適地喝起牛肉湯。暗暗覺得薩爾責有點煩人,不過沒法明說這種心理,很怕沒事倒弄出事情來。
過幾天就到聖誕節。聖誕節前夜風雪甚急,翌日早晨推開窗子,只見外頭雪光照人,恍似晴日,窗台上積素三盡,房檐枝丫銀裝素裹,這是外國的白雪琉璃世界。
今天有一天假。珍卿和怡民吃完早飯,撒歡似的跑到雪地里歡呼,先是抓積雪對著打雪仗,然後又堆出一個美女雪人,雪人頸上迎風招搖的紅圍巾,引得過路者紛紛駐足。可她們兩個玩得太忘我,爭先恐後地打起噴嚏來。米勒太太把她們趕回樓上,盯著她們喝點酒驅寒。
珍卿和怡民懶得過洋節,白天就縮在暖烘烘的家中,珍卿是畫畫、看書、寫字、作家書,怡民是看書、做針線活。繼雲表哥中午過來,給兩個姑娘帶了報紙看。三個人就吃喝談話一個下午。傍晚就跟繼雲表哥一道出門。
珍卿收到特別的聖誕邀約,文學系資格最老的客座教授——布萊德曼先生邀她同過聖誕。珍卿在文學系門門功課優績,平時便得教授們的青眼。之前,羅氏基金會向大學生徵文,要求針對美國困窘的現狀,談些政治、經濟、社會方面的意見。
珍卿在學習間隙,寫了篇英語小作文,叫《極端主義終可久存否》,大致意思如下:
當前世界經濟普遍蕭條,各國都面臨產品滯銷、失業率飆升、社會動盪的窘境,而享有世界聲譽的經濟學者們,依然固守經濟自由主義、社會達爾文主義、政府少干涉主義,余以其誠為自由派之狂徒也,全不顧國家安危、民眾存亡。
自由派們對市場經濟之競爭機制,抱持充分而盲目的信任,並盲目推崇自由人經濟行為之理性。他們無視導致現行危機的源頭,還要錯上加錯。筆者試為一述之。
眾所周知,美國是戰後最大債權國,債務國對戰爭債務的償付與美國對外投資的擴大,使金錢源源不斷流入美國。極端自由的企業主,在經濟學家和政府領導對未來經濟的極端信心鼓勵下,藉助極端自由的金融機構,不斷提升生產技術擴大社會生產。然愈來愈多的產品銷售給誰?答曰出口與內銷。
可是美國的那些債務國,為向它支付戰爭債務和借貸本息,紛紛選擇減少從美國進口商品,於是出口遇到巨大的挑戰。如此,內銷可能堵上這個缺口?答案是不能。
美國工人的時薪增長,遠低於生活水平的增長;農民長期被農產品的低價格困擾,收入比城市工人更低。美國的工農消費群體無力購買過剩商品?聰明過頭的銀行家們,為促進消費又發明分期付款……
以上所述經濟行為,皆自由人在自由市場進行,但這一切最終導致了什麼後果?一個自由理性富裕的世界嗎?不,一個貪婪動盪退化的世界。
政府被建立的初衷是什麼?為了極大地保障自由的市場和個人嗎?那麼極端自由的市場和個人,給這個世界帶來什麼?我是筆者要批評的一種極端。
我們可以從新聞上看到,動盪正導致另一種極端主義。持這種主義的極端政治力量,正在登上或正謀求登上政治舞台,他們將建立極quán的□□政府,將民族、國家、集體的地位,凌駕於全部國人的自由之上,將形成空前絕後的□□力量……
極端自由和極端集權,都是危害世界的可怕傾向。中國儒家有一理論叫「中庸」……
這篇論「極端主義」的英語作文,獲得作為評委的布萊德曼教授的賞識,珍卿就被邀請加入聖誕晚宴。說起來獲獎者還能得一百塊錢,還是小有成就感的。
這天晚上的餐桌上,聽布萊德曼教授憶昔撫今,聽了一個貧且益堅的留學生前輩的故事,大約就是講「今天你對我愛搭不理,明天我讓你高攀不起」,大家都聽得津津有味,很動感情。
布萊德曼夫人也是慈善長者,十數位客人中唯二的女學生——除珍卿還有學法律的莫莉小姐,二人都得到老夫人無微不至的關照。她們可在聖誕樹上挑選兩個禮物,珍卿就挑了一個精緻的水晶球,一個貼著彩紙的大五角星,回去叫怡民喜歡哪個選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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