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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1:40:51 作者: 老實頭兒的春天
白家人所在的耶教科學派,本質上沒有多少科學精神。他們認為物質虛幻不可靠,疾病只能依靠調節內部精神來治療。
珍卿到教堂聽他們教眾的演講,也沒聽出什麼新鮮的意思,就是按部就班地宣講《聖經》某章,不然就是宣講其創始人所著書籍的內容。
事後白家人請珍卿談談感想,珍卿覺得他們像後世的小學老師,但凡有春遊秋遊或給烈士掃墓,非給老師們攢個作文談感想。她不能對白家人吐槽宗教,支吾應付著被白莎拉拽走了。
兩個人衝出教堂如釋重負,不由自主地相視傻笑。面對這樣的聽經方式,真的像聽唐僧念緊箍咒。
白莎拉主動拉珍卿去中國城吃飯,叫珍卿待會教她中國菜的名堂。到餐館撿個靠窗的位置坐,珍卿就著菜單給白莎拉解說,某某菜用的材料和烹飪方法。
兩人點完菜等待的時候,白小姐興味索然地告訴珍卿,從她記事開始參加禮拜天經課,十數年形式內容幾無變更,實在是沒意思透頂了。不過她全家都在教中,去安拉學院念醫科已算出格,她再叛出教宗肯定駭人聽聞。
人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真是如此。她來美後增長的不少宗教知識,多是從洋人朋友那聽來。上回演講會給卡爾·史密斯編家族故事,關於耶教莫爾門派的習俗,就是金艾達的叔叔金牧師給她普及的。
飯菜陸陸續續送上來,珍卿給白莎拉布菜並講解,吃完坐在室內聽稀里嘩啦的化雪聲,珍卿笑說若是閉上眼睛,感覺像是坐在瀑布的旁邊樣,不然就是外面在下暴雨。白莎拉就說起特好笑的一個宗教典故,其實這也不能算是典故,白莎拉說美國年年還在出這種洋相。
白莎拉說西部的酉太省容易乾旱,而此省又是宗教精神尤其濃厚的地域。該省一至乾旱到無法可想時,由省長至農業部長都急瘋了啊,從上到下一道道地發政令,要求不管是耶教徒還是□□,不管是莫爾門還是科學派,從某日起必須日日祈禱求雨,以期用神靈之力降雨人間。
珍卿聽得不可置信,繼而哭笑不得,擁有全球影響力的偉大耶教啊,竟然跟中國世俗化的佛教道教一樣,教徒們竟也要擔負起打坐求雨的民生大計。
慢慢地從中國城向外面走,路過一家家中式商品店,白莎拉也有興趣進去逛一逛。不過白莎拉並沒有亂花錢,她現在交學費都要給家長說盡好話。
路過一家首飾店的時候,珍卿迎面撞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雙方都因猝不及防的邂逅發愣,然後是對方戒備地問珍卿:「你怎麼在這裡?!」
果然是楊若蘭式的質問語氣!珍卿哼笑一聲,不大熱情地反語道:「天下的路天下人走,我在何處跟你什麼相干?」
楊若蘭臂彎里的男青年看著珍卿,驚訝過後笑意盈盈地跟珍卿點頭,很有興趣地問楊若蘭:「是朋友嗎?中國來的?都是同胞一起逛逛豈不好?」說著這話眼神就看向珍卿,這個人像是喝酒了。
楊若蘭抿著嘴臉漸漸黑了,白莎拉問珍卿怎麼回事,珍卿小聲地回答她沒什麼事,便拉著她繼續向中國外面走。
楊若蘭一邊應付男友的追問,一邊心裡鬆了一口氣。決定以後再不跟男友一起來波士頓。
珍卿不擔心楊若蘭會做什麼,她甚至能夠猜得到,楊若蘭恐怕再也不願意見到她。
三表叔怕楊若蘭在外面學壞,給她的費用只是勉強夠花銷,可剛才見她滿身的金銀珠翠,她身邊男士的穿戴也富貴。珍卿就不難猜得出,楊若蘭是傍著大款了。
楊若蘭跟人逃婚私奔的事,珍卿前因後果是清清楚楚,看她剛才那緊張戒備的樣子,好像生怕男友跟珍卿搭上話。
跟白莎拉分別後回到住處,怡民賊兮兮地跟珍卿說,房東米勒太太好像便秘了。剛才怡民在房間做功課,咣咣聽見有人敲門,開門見是喪著臉的米勒太太,這老太太說下面的馬桶堵了,找怡民借廁所也沒好氣。怡民當然不會因她態度不好就不借。然後,老太太在廁所待了半個多鐘頭,出來的時候扶著牆走路,整個人看著都快虛脫了。
珍卿下意識地說一句:「那個,我記得那個普洱茶,還有菊花茶,都能潤燥通便。要不給老太太送點?」怡民作怪地瞪眼聳肩,在珍卿鼻子上晃著手指:「要不,你杜大小姐去試試?」
珍卿說她試試就她試試。之前米勒太太大義滅親,報警抓潛入她們房間的親外甥,珍卿對老太太印象有點改觀。珍卿和怡民撿了點普洱茶和菊花茶,特意用乾淨的玻璃罐子裝,珍卿咣咣踩著樓梯下去,沒三分鐘又踩著樓梯上來,把兩小瓶茶隨意放在桌上,無奈地跟怡民聳肩膀:「這老太太,給她送禮還把我拒之門外。我欲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啊!」
怡民也是搖頭髮笑:「見怪不怪,其怪自敗。他們美國人好像都以為,中國人都是一身的病,還吃奇奇怪怪的東西,而且不愛洗澡換衣服。天吶,他們洋鬼子才不愛洗澡吧,我們老祖宗放假可是叫『休沐』,幾千年都比他們這些鬼佬乾淨。他們是哪個國家的國王,說一輩子只洗七次澡來著?」
怡民說起這一茬,珍卿就想起演講會的卡爾·史密斯,美國很多人確實如怡民所說的,對中國人有深入骨髓的偏見。
這個話題馬上帶過去,怡民準備一些零食來吃,說預科新來一個東洋女學生,人很謙恭但其父據說是名軍官,怡民感嘆不知如何與這女子相處,但說起來她也沒做過壞事。雖然中國與東洋關係緊張,這女生也從不說中國的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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