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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1:40:51 作者: 老實頭兒的春天
珍卿完全沒空理會別人的議論,整日裡還是埋頭於學校功課,之後抽時間去了波士頓美術院,但這時美術院正清點整理院中藏品,沒有機會盡興一覽。
等待玉琮的消息著實讓她焦慮,珍卿又開始練習來美後疏於練習的《張玄墓誌》。
接到玉琮信件後半個月,珍卿終於等到三哥的電報,說他最終還是找滕將軍幫忙,由藤將軍的彭副官到津城,擺足了官威告知玉琮的家人,說玉琮在營中被其上官(某軍長)看中,已經成為人家的准侄女婿。玉琮死去的養母再有臉面,也沒資格跟人家軍長搶侄女婿吧!至於軍中事務對玉琮的困擾,三哥他們正計議想個辦法,將玉琮從「剿匪」前線調出來,有可能最後給他調到北方。
珍卿看到三哥的來信,終於稍稍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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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來美國快兩個月,暑期課程也過去大半。在珍卿和怡民大啖藍莓的時節,學習的課程也變得多而雜。
珍卿因為選的課程比較多,每個禮拜至少交兩篇論文,或者要參加一兩次小考。
背書作文珍卿都極在行,這方面完全說不上有壓力。但是以前念過的兩所教會中學,都不強求課堂上有多活躍,但到安拉學院的要求大不一樣。珍卿在課堂上活躍度不夠,以至於不像以前在國內那樣受師長關注。她倒不在乎受不受師長關注,但是很怕做不成A級學生,所以有意識地調整自己的狀態。但是不管狀態調整得有多好,有些老師不喜歡你就是不喜歡。
《美國歷史》的教課先生史密斯,對中國學生偏見很深,對中國女學生偏見更深。
這個課程的第一次小考剛結束。助教艾格頓(Edgerton)發試卷時,不慎弄翻珍卿的墨水瓶,而那麼巧沒有多餘的試卷替換,珍卿不得已交了張污卷上去,助教艾格頓答應替她向史密斯教授先生,不想史密斯先生給她打了C+。她氣沖衝去找罪魁禍首艾格頓,一臉慫的艾格頓說他愛莫能助。
他說當時是想跟史密斯先生解釋,珍卿的卷子弄污是有原因的。但史密斯先生容不得他再多說,現場發了好大的脾氣,說保持卷面整潔是測試的一部分,他不接受一個魯莽的中國女學生,為了替她的愚蠢行為進行詭辯,或者為了獲得他的同情,對他流下虛偽軟弱的眼淚,所以他告訴艾格頓勿再多言,他在任何情下也不會改變主意——給珍卿打C+的那個固執主意。
間接坑了珍卿的助教艾格頓,是經濟窘迫的在讀研究生,助教兼職是他得來不易的工作,若他堅持強為珍卿辯解,性情嚴厲且歧視女性的史密斯,說不定讓他立刻失去這份差事。
但珍卿怎麼想都是氣不過:美國歷史短得像兔子尾巴,一個禮拜就能學完的狗屁課程,頭回小考竟然拿了一個C+,如此成績不啻是奇恥大辱。
助教艾格頓貧而不改求學之志,珍卿同情他生活不易,不想一時衝動害了人家,便沒找史密斯先生當面對峙。珍卿雖惱火也沒太遷怒艾格頓,實際上遷怒他也沒有用。
中國有個俗語叫溫水煮青蛙,珍卿決定利用她的才智和耐力,跟這位嚴酷的史密斯先生過過招。就從《美國歷史》課上的踴躍發言開始吧。
課程上到八月下旬的時候,史密斯先生講美國南北戰爭,要求學生們寫一篇論文,自己找角度來分析南北戰爭。
珍卿專門翻出宋元明清史書,特地看這幾朝的南北統一戰爭。當然,兩國不同時期戰爭的性質區別很大,但都是地理上的南北之戰且多是內戰,這樣兩者之間就有了可比性,撇開歷史人文背景的差異,可從戰術戰役上分析一下,而且老外們特推崇《孫子兵法》,珍卿就引用書中的一些著名論斷,來分析兩國南北戰爭戰術的異同。
後面珍卿熬了整整一個禮拜,眼睛都熬摳才寫出的論文,竟然驚艷了厭女症的史密斯先生。他甚至一度懷疑有人給珍卿捉刀——他說有時男學生會給女學生幫忙——就特意把珍卿找過去叫她答辯論文,答辯到深更半夜才放她回去。不過也證明論文是珍卿自己寫的。
史密斯先生從不正眼瞧女學生,這一回可算是牢牢記住了珍卿。在課堂上不由自己地關注她,有時候還會找珍卿談一談。
之後史密斯又講美國廢奴運動,依然布置學生們寫一篇論文。珍卿又點燈熬油地看書翻報,將美國為民主和工業主動廢奴,跟中國因政體變更而被動廢奴,從推動因素、思想基礎、主導群體、政策效應、歷史隱患等方面,做了系統而全面的梳理、對比、總結、推論,承認兩種廢奴運動各自的積極意義,也辛辣地指出其間埋下的隱患,會產生長遠而負面的慘痛影響,並對有可能產生的慘痛影響,作了有理有據的合理且長遠的推測……
這篇論文一被史密斯先生看到,他算徹底認得這個年青的中國女孩,跟中國古代的聖人先師一樣,生出得天下英材而教之的欣喜。史密斯思來想去想去思來,跑到安拉學院找到珍卿的女學生顧問蘭肯小姐,問能不能幫忙勸說Iris Dew小姐,叫她轉到歷史系當他的學生,再不然,以後多多來旁聽歷史系的課程也好哇……
沒想到史密斯先生非但沒能如願,還遭遇了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Iris Dew課程未半竟然說要退課,她明明功課一直都辣麼好,為什麼突然毫無徵兆地退課!是對他這個教課先生有啥不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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