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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1:40:51 作者: 老實頭兒的春天
    不期然的,珍卿想起游哈大校園的一幕。他們中午吃飯時還都很快樂。下午陳鈞劍引他們到運動場上,一行人站在空曠的觀眾席上,看那些朝氣蓬勃的肌肉男,在球場上盡情地馳騁呼嘯著——他們玩的是美式足球(橄欖球)。

    這些外國運動員奔跑的速度,奔跑中肢體的碰撞,汗水洶湧的墜落,讓珍卿感到他們野蠻的動物本能,仿佛能想像他們祖先當年屠殺土著、開路拓荒的情景。而現在中國人的運動場,競技爭勝的氛圍弱很多。

    同伴中學經濟學的鄧揚和,在一旁給珍卿和怡民解說:「美國大學非常重視體育,尤其重視競技體育。他們投入大把大把的鈔票,給足球、籃球、棒球、曲棍球,修建一個又一個場館,每年舉行校際的競技比賽,獲得榮譽的體育明星,會成為風頭無兩的校園寵兒,還有相應的資金獎賞。中人與西人同入競技場,中國人顯然太文弱了……」

    珍卿是突然想起,她跟三哥談過東西文化的差異,說中國人在禮樂框架下培養善人——即遵守特定社會道德的順民,崇尚集體主義;而西方人重視競技體育,以此培養爭強好勝的強人,崇尚個人英雄主義。她當時還提起奧林匹亞競技場,那些古代健兒□□著在場上逐勝,那時的健兒大約與眼前運動員的野蠻體魄相符合。

    雖然不是正式的比賽,觀眾席也沒有幾個觀眾,運動場上拉劇激烈的衝刺,像希借雕塑的運動員形體,劇烈碰撞倒地後帶起的草屑泥塊,真的,你的注意力不自覺地被牽引,珍卿和怡民也被感染了——想來草原上的野獸大約就是這樣。

    珍卿忽然感到悚然和敬畏,她悚然的是,西人培養人材激發他的進攻欲望,而中國人應當是防守型的,這樣的對手不可謂不強大。而她敬畏的是,在另外一個時空里,防守型的中國「善人們」,正在一步步勝過進攻型的野獸派。

    珍卿肅然起敬時不自覺發抖,旁邊的陳鈞劍以為她冷,便跟大家說這裡吵鬧又空曠,不如再轉場去博物院看一看。

    他們絡繹走下觀眾席準備離開,本該在賽場上被傳遞的橄欖球,突兀地砸到鄧揚和的頭上,又掉到旁邊怡民的後脖了上,勁速飛行的球砸到身上很疼的,怡民按著脖子呲牙咧嘴地嘶氣,珍卿趕緊過去檢查情況。

    一個身著球服的金髮白人青年,邊跑邊不遜地向鄧揚和大喊,他說叫鄧揚和這呆瓜把球丟給他。

    鄧揚和捏著橄欖球看著來人,以一種嚴肅的自尊態度說:「嗨,肌肉男,你們的球砸到我們的女孩,至少該跟她道個歉吧!」

    鄧揚和晃著橄欖球側身巡步,現出了東方面孔的怡民和珍卿。

    取下頭盔的金髮運動員很不屑,此人典型的盎格魯-撒克遜面孔,高高的眉眼和傲慢的鼻子,配合著他那睥睨輕蔑的神情,將他內心的厭惡不屑,淋漓盡致地表達出來,但他臉上還是掛著虛偽的笑:

    「wow,wow,你們這些亞裔的矮個子,沒人邀請你們進入強者的領地,若你們的姑娘被我們擊中,那是對你們無禮闖入的懲罰,為何要帶姑娘來這神聖的校園,帶她們去撞球室、酒吧玩個夠,再去下等旅館過一夜,說不定更能取悅她們吧?」

    金髮傻大個一通大放厥詞,瞥一眼怒目而視的珍卿、怡民,輕佻又不屑地繼續說道:「噢,不,也許不帶她們去下等旅館,這些小姑娘有十六歲了嗎?也許才十三四歲。亞裔矮人,搞不好你們會面臨刑事處罰的,也許你不得不扒下你的西裝領帶,到煤礦山上去賣苦力……」

    珍卿整理著口腔里的痰液,看著金髮傻大個囂張的臉,想著以牙還牙給他最原始的羞辱。可是身旁怡民緊緊地拉著她,旁邊是怒不可遏的中國男青年們,他們誠意帶她們來逛哈大校園,若反而帶累他們打場群架,若出現不堪設想的後課,責任要怎麼算?

    正當珍卿泄了氣打算慫一些,人馬高大卻不強壯的陳鈞劍衝上去,想給金髮的種族主義豬男一記勾拳,卻被這個大塊頭的金毛敏捷地躲過去,然後就騎在陳鈞劍身上打他,鄧揚和與另外一個男生衛君涵,連忙去把那金髮豬男扯下來。珍卿和怡民嘀咕一句,趁著那仰面摔倒的金髮男,一起去踩他腿彎處的麻筋,踩得左滾右滾想跳跳不起來……

    這金毛剛才稱珍卿和怡民「姑娘」,用的卻是「chick」和「chicks\」,珍卿要想罵人名堂可多了,不過他和怡民踢完了金毛男,特別手足無措地站在一邊,像是被這場面驚嚇到似的。

    其實如果這是在中國境內,她可以肆無忌憚地跟金毛說:「嗨,金頭髮的混球,聽說你們祖先在來到東海岸前,不過是一群無可救藥的強盜、小偷、賭棍,是真的嗎?那麼我可以叫你強盜、賭棍、小偷嗎?」

    但這畢竟不是在中國的地盤,而她們一方的三個男孩子,明擺著跟金毛髮生肢體衝突,珍卿和怡民乘亂踢金毛兩腳,得了便宜就悶聲發財,校方問起來,她們兩個人畜無害的姑娘還能做證人。

    金毛球場上的隊員們走過來,卻只是站在外圍樂呵呵地取笑,說Matthrew(馬修)連個球都撿不回來,但是兩個陣營的人隱隱形成對峙。

    一個疑似教練的人吹著哨子跑來,站在對峙的兩方人中間推搡,大聲呵斥著不許有肢體接觸。

    球隊那伙人不知是否商量過,不覺間把他們團團圍住。鄧揚和、衛君涵扶著陳鈞劍,陳鈞劍大聲向哨子教練告狀,怡民緊張地小聲問珍卿,這時候是不是該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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