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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11:40:51 作者: 老實頭兒的春天
    也是有點冤家路窄,珍卿剛走進鐘錶行前廳,遇到從裡面出來的培英校友姚鈴兒。阮小檀、察麗、姚鈴兒三個人,跟珍卿她們一班朋友總不對付。不過這三人現下都離了培英。阮小檀去年上半年就出國了,察麗家中破敗早就不知去向,姚鈴兒因在培英行事囂張,被勸退後上了一所法國教會學校,三人中就她日子過得不賴。

    姚鈴兒跟珍卿狹路相逢,站在路當間跟珍卿對峙著,她就那樣仰著頭斜睨珍卿,眼珠子快撇到天花板上,不知道的還以為前廳吊頂有啥毛病,正巧叫她發現了呢。

    她臉上的傲慢輕蔑也誇張,誇張得讓珍卿覺得滑稽。珍卿懶得多事,想乾脆繞開她省點事。結果姚鈴兒仗著有同伴,偏要擋住她的去路,一副小人得志的傻樣:「你往日不是頂厲害,嘴裡手下一點不讓人?!如何,喬小姐可不是寒門蓬戶之小家子,人家有身家有地位,是貨真價實的上流千金!跟她一比,你可不就是落在鳳凰窩裡的草雞!」

    珍卿無聊地瞥姚鈴兒,她如今口條厲害一點,是不是在家偷偷練習了?姚鈴兒身後還有兩個同伴,不過剛才姚鈴兒故意擋珍卿的路,她們似乎怕被視作幫凶,刻意站到三米開外去,她們謹慎地避在一邊,豎著耳朵聽她們說話,好奇地打量著珍卿,眼神倒不像是惡意的,不像是姚鈴兒的跟班狗腿兒。

    既然只有姚鈴兒一人在戰鬥,珍卿就更加不怵什麼,還是不準備搭理這傻冒,姚鈴兒見珍卿無視於她,氣憤地扯著珍卿的胳膊,又頗有氣勢地甩開:「你囂張什麼,離了謝公館,你什麼都不是!你怎敢在我眼前充大,不將我放在眼裡!」

    姚鈴兒剛才捏得珍卿胳膊疼,使珍卿也動了一點火氣,也學姚鈴兒抱著拳乜斜人:「我為什麼要離開謝公館!你怎麼不離開姚公館呢?!」

    姚鈴兒一時沒會過她的神邏輯,不可置信地說:「你是不是神經搭錯啦,瞎七搭八講什麼!我憑什麼離開姚公館,姚公館是我爹地的,我就是姚家的孩子啊!你不過是小白臉的拖油瓶,傍上陸三少才抖起來,什麼見鬼的天才文曲星,是謝公館給你臉上貼金!」

    珍卿冷笑著上下打量姚鈴兒:「你少拿屎殼郎當藥丸子,你說是你爹親生的,你就是了嗎!誰能證明?!你娘嗎?!你就准知道你娘說的是實話?!」

    姚鈴兒被她連珠炮砸暈,眼睫毛顫得像眼球那發了地震,塗得猩紅的嘴唇也抖了半天,卻只能臉紅脖子粗地大吼:「你少瞎七搭八血口噴人!我怎麼可能不是親生?!我在聖瑪麗亞醫院出生,奶奶、姑姑、姨姨、奶娘,輪番抱的我,出生證明都能證明的啊!」

    珍卿愛莫能助地攤攤手:「這世上的事,難道你說是就是的嗎?萬一你是抱錯的小孩呢?也許一開始就抱錯了,出生證明能證明什麼?我還是那句話,你不能空口白牙說你是你爹親生,誰能證明,怎麼證明?!」

    世上武功無不破,唯快不破,說話也是一樣的道理。做個槓精不但要思想快,嘴皮子也得非常利索,要不然就是腦子不清楚的小結巴。

    姚鈴兒是又氣又懵,就會說珍卿神經搭錯線,她滿口地胡說八道。

    珍卿聳聳無辜的肩膀,滿臉同情地唏噓道:「你看,你不能證明是你爹親生,卻在姚公館住這麼多年,花著姚公館的錢,吃著姚公館的飯,使喚姚公館的車夫,打罵姚公館的下人,你在姚公館一點兒不見外,憑什麼我不能住謝公館!」

    姚鈴兒手哆嗦著指珍卿,想抖擻精神也放點戳心話,腦子裡卻是一片熱漿糊啥也說不出。姚鈴兒再刁蠻也是土著,沒見過這麼生安白造的歪理邪說,不知從哪個方向有效反擊。一些鐘錶行的顧客,圍在不遠處笑嘻嘻地看熱鬧,姚鈴兒其中一個同伴看不過,趕緊拉著她朝外走。

    姚鈴兒跺著腳氣出哭腔:「她怎麼能這樣!她怎麼這樣跟我講話!」另一個同伴卻沒有挪步,抱著肚子笑得嘎嘎哈哈的,好像馬上就要笑斷氣了。

    珍卿無語地瞥她一眼,懶懶散散走進鐘錶行,拿出手錶講明緣故,鐘錶行的人極為客氣,說要用汽油或松節油,請珍卿在旁邊稍等一下。

    就在這等候的空當里,珍卿又見周圍有生人晃蕩。其實說是生人,也是三哥告知過她的。

    自從她被愛蓮娜的老情人買兇襲殺後,那位始作俑者廖副官據說死得很慘。其後,滕將軍把他的彭副官留在海寧,聽俊俊哥說,此人在海寧警備司令部落職,他跟他的手下卻總像沒有正經事,天天輪換著在珍卿周邊晃蕩。珍卿雖沒與他們當面講過話,現在也算混了個臉兒熟。她知道他們在保護她。

    珍卿一面對姓滕的惡感未盡,一面又接受著他權力的庇護,真是聞不慣屎味又只能吃榴槤,矛盾糾結得很。

    她正在埋頭做家庭作業,聽到腳步聲猛然抬起頭,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彭副官,躡手躡腳地走近前,期期艾艾地問一句:「小姐,卑職不是有意打擾,只是今日看報,知道,呃……那個,小姐,您可要卑職往喬家周圍,轉轉?「

    珍卿拿筆桿兒搔搔腮幫子,費解地瞪著躍躍欲試的彭副官:往喬家周圍轉轉幹啥子?把人家汽車輪胎都扎爆,讓他們出不了門干著急?還是偽裝成黃包車夫,把喬家人拉到犄角旮旯,蒙上麻包暴打一頓?

    彭副官繼續補充敘述:」你……可要卑職亮點手段?那姓喬的靠兒女姻親才發達,論資歷軍功、上意軍心,何能與滕長官相提比論!只要您一聲吩咐,卑職任憑驅馳,什麼喬小姐船小姐,叫她站腳的地方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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